而这些情报,其机密程度恐怕连那些亲自押送货物的趟子手都未必全然知晓,只存在于少数几个核心人物的心中。
可皇帝却说得如此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一件坊间流传的寻常故事。
他登基至今也不过数月而已!
从信王府那个幽深压抑的牢笼,到紫禁城这个更加巨大也更加孤寂的牢笼。
他所接触的无非是那些循规蹈矩的太监宫女,是那些满口“之乎者也”的经筵讲官,是那些在朝堂上为了些许利益争得面红耳赤的文臣武将。
他怎么可能!他到底是怎么可能!对远在千里之外,发生在黄土飞扬的山西商道上的隐秘罪恶了如指掌?
甚至……甚至比自己这个执掌着天下最大特务机构的东厂提督,知道得还要多还要深还要透彻!
“嘶——”
魏忠贤的后背,在一瞬间就被冰冷的汗水给彻底浸透了。
那湿冷的绸缎内衫紧紧地贴在他的皮肤上,让他感觉自己仿佛坠入了一个万年不化的冰窟,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牙关在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
魏忠贤颤抖着缓缓抬起头,再次望向那个站在巨大舆图前,身影被烛火拉得颀长而又孤寂的年轻帝王。
那身影明明是那样的年轻,甚至还带着一丝少年人的单薄。
但在魏忠贤的眼中,此刻那身影却在不断地拔高..膨胀。
在这一刻,他感觉自己所面对的,根本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凡人。
魏忠贤终于明白了。
他的脑海中,仿佛有一道闸门被轰然打开,之前所有想不通的所有感到困惑的关节,在这一刻被一股沛然莫能御的力量全部冲开!
皇帝从一开始就不是在让他“查案”。
皇帝是在给他“出题”。
不,甚至连“出题”都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