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点到名字的两位尚书,连忙出列,躬身道:“臣在。”
“兰阳决口,赈灾修堤,究竟该用多少钱粮,尔等可有定数?”皇帝问道。
户部尚书王永光是个老官僚了,立刻哭穷道:“启禀陛下,国库空虚,天下处处皆是用钱之处。九边军饷,已拖欠两月有余。兰阳之灾,臣心急如焚,然,实在是……捉襟见肘啊!臣以为,当先由地方自行筹措,朝廷再酌情,予以补助。”
这是典型的官场话术,把皮球踢回给了地方。
工部尚书李从心也跟着说道:“启禀陛下,修堤之事,耗费巨大。若要彻底根治,非白银十万两不可。如今国库此等光景,臣,不敢妄言。”
他又把皮球,踢回给了户部。
殿内的官员们,都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看,事情又回到了原点,这就是官僚体系的强大之处,它能用无数个“程序”和“困难”,将任何一件具体的事情,都拖入无休止的泥潭。
他们都在等着,看皇帝会如何发怒,如何裁决。
……
朱由检看着底下两位尚书的表演,心中毫无波澜。
他用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语调说道:
“朕,不想听谁对谁错,也不想听有多困难。朕现在要你们两部,去做三件事。”
他伸出了一根手指。
“第一,朕要一份‘预算方案’。”
“预算方案?”这个新词,让殿内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朱由检没有理会他们的疑惑,自顾自地解释道:“户部三日之内,给朕拿出一份详细的赈灾预算。朕不要一个笼统的数字。朕要看到,买米需要多少钱,买药需要多少钱,雇佣民夫需要多少钱,转运这些物资沿途的耗费又是多少。每一笔钱都要有出处,有明细。朕要知道,朕的每一个铜板,到底在了哪里!”
户部尚书王永光,额头上瞬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