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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
长白山脚下的屯子里,往常各家吃饭的地儿,都是在炕上。
炕上铺着一层炕席,炕席的中央,摆着一张老爷子原先留下来的红松木炕桌,上边的漆掉了半层,看上去有些斑驳,放在炕上,倒是不显得打眼。
今天吃的饭,陈拙为了省事儿,用萝卜、白菜、土豆、冻豆腐,贴上几个饼子,再放些酸菜、大鲤子,就一锅出了。
算是别样的酸菜鱼锅贴饼子。
这酸菜鱼味道足,滋味儿劲,徐淑芬和何翠凤吃的头也不擡。
尤其是听到,这手艺陈拙早前去赶山就练成后,何翠凤老同志一拍大腿,一脸痛心疾首地开口:
「哎呀妈呀,早知道虎子能颠大勺,淑芬,咱俩以前还瞎忙活什幺劲儿啊?咱俩往热炕头一坐,磕着毛嗑,等现成的不就成了?」
这风格……属实是记忆中的亲奶没错了。
何翠凤和徐淑芬俩婆媳,能在陈拙他亲爹走后,处得跟亲娘俩似的,还得是那一脉相承的脾气!
这娘俩都是风风火火,说起话来,嘴里不打一个磕绊的性子。
这不,当何翠凤听到王春草干的「好事」时,只听得「咣当」一声!
红松木的小炕桌,被何翠凤老同志的手掌,拍得颤颤悠悠的。
何翠凤气得嘴角都歪了:
「你们娘俩咋这幺不中用呢?春草那丫头,跑了就跑了呗,整的跟谁稀罕她似的,我瞅着院子里的小林比她好几百倍!」
「可这幺些年月,咱勒紧裤腰带,供着他老王家吃喝拉撒的钱、票、肉,你们娘俩不会真以为拿些白面回来,就完事了?」
「唉!俩完蛋玩意儿,还得老娘出马!」
「今天不让老王家把咱家的东西吐出来,我就睡他家炕头了!」
陈拙看着老太太一裹棉袄,脚上倒腾飞快,掀开帘子就往外走去的身影,咂摸了一下嘴巴。
还得是他奶啊!
想罢,他抄起炕梢墙上挂着的老汉阳造和腰刀,就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