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涿郡故交不少,若要寻一二能够上阵杀敌的军官将领,兴许还能扒拉出几人。
可说到治理地方、经世济民————
他思来想去,除简雍外,竟再无旁人!
总不能又去薅皇甫将军的羊毛吧?
这也太不厚道了!
「要不————等明日拜会老师时,寻他要几位师兄?」
刘备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当年随卢植求学的,多是郡望世家子弟或皇室宗亲,谁会愿随他去那东海之滨的不毛之地?
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话音刚落,下首静坐的徐邈与田畴相视颔首,齐齐起身。
二人整肃衣冠,行至帐中,在刘备与简雍讶异的目光里,郑重行下拜见主公的大礼:「徐邈(田畴),愿奉明公为主,誓死相随,共赴东莱,匡扶汉室!」
声如金石,掷地有声。
刘备倏然起身,绕过案几前去搀扶:「景山!子泰!何至于此?你我一路同行,携手共进便是,这般大礼岂不折煞刘备?」
田畴却执意不起,肃然道:「昔日虽为求学,只求与公同行,但一路见闻,令畴动容,」
「明公志存高远,心系天下,有吞吐宇宙之机,包藏天地之志。」
「今日之后,公乃一郡之守,数千将士、数十万生民所系!」
「名不正则言不顺,既决心追随,自当奉公为主,此乃为臣之本,亦是立身之道。」
徐邈紧随其后:「若主公不允此礼,便是仍视我等为客卿外人。请主公成全!」
见两位才俊如此坚执,刘备心中暖流涌动,又是感动又是无措。
这一路同行,他对二人已有深切了解。
徐邈以年少之身,千里奔赴为卢师求援,本就是忠义智勇之举。
平日里虽稍显古板,却对上敢于直谏,对下宽厚有礼,从不以出身视人,待士卒与将领一视同仁。
加之本身智计过人,对经济地方亦有见解,若得历练,必成栋梁。
而田畴更是智勇兼备,独自追随已陷囹圄的卢植来到陌生洛阳。
不仅在刘备等人抵达前摸清都城局势,更与卢植故旧周旋往来,为「金蝉脱壳」之计补全关键一环。
平日多在田丰身后查缺补漏,却从不居功自傲,实为深谋远虑的治世之才。
得此二人倾心相随,岂不正解了简雍所说的人才之渴?
正迟疑间,简雍摸着下巴凑近,眼中闪着促狭的光:「玄德,他们说得在理。」
「要不我也改口称声「主公」?免得显得生分。」
刘备被他逗得哭笑不得,虚踢一脚笑骂:「宪和休要胡闹!再贫嘴便罚你清理一年茅厕!」
简雍故作惊慌跳开,引得帐中亲卫忍俊不禁。
经简雍这一打岔,刘备也终于从最初的错愕与纠结中回过神来。
他看着眼前依旧跪地不起、目光执着的徐邈与田畴,心中暖流涌动,豪情渐生。
乱世之中,欲成大事,仅凭个人勇武与仁德之名远远不够,更需要一个上下同心的团队。
徐、田二人此刻的举动,正是将这个团队的核心正式确立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