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亲自开口挽留一个白身出身的力士,并许以近卫统领之职,这可是难得的殊荣!
多少人求之不得!
张让、赵忠等人脸色微变,却不敢在此刻打断圣言。
何进、袁隗等人也各怀心思,静观其变。
就连刘备、关羽、张飞皆是一怔,随即为牛憨感到高兴。
能得天子亲口招揽,留在禁中担任近卫,这是何等荣耀!
对于寻常武人而言,简直是平步青云。
他们虽不舍,却也觉得对牛憨是个好归宿。
所有人都认为,牛憨必然会感激涕零,叩首谢恩。
然而,在众人注视下,他却用力摇了摇头,瓮声瓮气地回答道:「不愿!」
这两个字干脆利落,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块巨石,激起千层浪!
殿中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吸气声。
竟有人敢如此直接地拒绝皇帝?!
刘宏脸上的笑意僵住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莽汉竟敢————
竟敢如此直白地拒绝自己?
张让见状,立刻尖声呵斥:「大胆牛憨!陛下天恩,你竟敢————」
「俺咋大胆啦!」
牛憨不解,皇帝明明只是问他想不想,他说不想,又有何错?
难到是他听错了?
于是擡头看向台上的刘宏,问到:「陛下,您没说我不能拒绝吧?」
刘宏被这一问,竟一时语塞。
他确实没说不能拒绝—身为天子,向来只需稍稍流露意向,自有臣子揣摩圣心、争先恐后地办妥。
何曾需要把话说得那般明白?
张让正要再斥,却见刘宏忽然擡手制止了他。
皇帝非但没有发怒,反而身体微微前倾,眼底闪过一丝新奇。
这朝堂之上,人人精于算计,言语谨慎,他已经很久没听到这样不加修饰的回答了。
「朕————确实未曾言明。」
刘宏的声音带着一种探究的意味:「牛憨,你告诉朕,为何不愿?是嫌官职太小,还是觉得朕会亏待于你?」
牛憨挠了挠头,老实巴交地答道:「都不是。」
他伸手指向殿外甲胄鲜明、执戟而立的禁军,说道:「陛下您可是天下最大的豪杰!您身边千军万马,多俺一个不多,少俺一个不少。」
「没有俺牛憨,您照样是顶天立地的天子,依然是这天下最大的豪杰!」
说罢,他挪到刘备身旁,伸手比了比刘备只到他肩膀的个头,很是认真的说道:「可俺大哥不一样!他那点武艺实在稀松平常。」
「要是没俺在身边护着,就他那两下子,遇上个厉害点的贼人,怕是连性命难保!」
「所以,俺得跟着俺大哥!他去哪儿,俺就去哪儿!」
刘宏愣住了。
他预想过无数种回答或谦卑、或惶恐、或讨价还价,却唯独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理由。
这莽汉竟是在担心他那「大哥」的安危?
满朝文武更是面面相觑,有人想笑又不敢笑,有人摇头叹息这牛憨果然痴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