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天子祭祀

尽管已有预料,帐中还是响起一阵轻微的骚动。

皇甫嵩继续道:「张角既死,黄巾群龙无首。」

「其弟张梁,性格暴躁,素有勇力而无谋略;张宝,有些急智,却难服众望」

「依吾所料,城内此刻必是人心惶惶,或生内乱,或图突围。此正是一举殄灭贼寇,克定广宗之良机!」

他目光扫过众将:「吾意已决,今夜四更造饭,五更时分,四门同时发起总攻!」

「以东门、北门为主攻,南门、西门为策应,务求一举破城,不留后患!」

「末将领命!」众将轰然应诺。

「此外,」皇甫嵩补充道:「张梁、张宝二酋,务必擒杀,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绝不可令其走脱,以绝黄巾余孽念想,亦做效尤!」

军令如山,各将领到命令,迅速返回本部,进行最后的战前准备。

就在朝廷大军正积极备战之时。

广宗城内,已经乱做一团。

张角的遗体静卧于铺陈黄绸的柏木榻上,渐次僵冷的面容在摇曳烛光中明灭不定。

府门外,黑压压的信徒匍匐于地,汇成一片潮汐。

有人以额叩石,青砖缝间血渍蜿蜒,凝作暗红溪流一那是凡人试图以血肉之躯为神明祈福的徒劳。

直到府内压抑的哭声如堤坝决口。

「天公将军归天了!」这声哀嚎划破了沉重的夜幕。

声音未落,一老教徒骤然开始嘶嚎,随即如离弦之箭撞向廊柱。

「嘭」的一声闷响,脑浆与鲜血在斑驳梁柱上绽开一朵凄艳的血花。

这惨烈的一幕如同号令,人群中爆发出更为癫狂的恸哭,那哭声里不仅浸透悲伤,更带着信仰崩塌后的歇斯底里。

旋即,第二人、第三人相继触壁而亡。

他们前赴后继,仿佛妄图以此残躯追随张角。

殉道者的血染红了庭院,愈发响亮的哭声如瘟疫般蔓延全城。

不多时,整个广宗都已得知张角死讯。

城东法坛下,须发皆白的老教徒已爬上高台。

他撕开胸前麻衣,露出根根肋骨的轮廓,双手颤抖着高举向漆黑天穹:「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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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呼喊在夜风中扭曲,「大贤良师已归神国,赐我等刀枪不入!」

坛下聚集的信众眼神空洞,如被摄去魂魄,眼中只有狂热。

有人开始用短刀划破手臂,任血流淌却浑然不觉,只喃喃念着:「不痛————不痛————神护体————」

更多的人陷入疯狂,木棍砸碎头颅的闷响、骨裂的脆响、临死的哀嚎,与对太平理想的最后嘶吼交织,在火光中谱成乐章。

「看!流星!」有人突然指向天际。

一道白光划过夜幕,坠向西北。

老教徒浑身剧震,嘶声喊道:「将军归位了!随将军升仙——

言毕,他率先从三丈高台跃下,砸进人群。

短暂的死寂后,狂热被彻底点燃。

无数人争先恐后的爬上高台,然后奋不顾身的一跃而下。

肉体撞击地面的闷响此起彼伏,溅起的血花在火把映照下,如同雪地上骤然绽放的梅花。

而城南贫民区,已成人间炼狱。

闻知张角死讯的教徒在悲惧中尽失神智,有人怀抱张角牌号哭奔街,却撞见巡防的张梁亲卫,当即被视作叛军,乱刀分尸。

更多人聚拢空场,焚尽一切可燃之物,冲天火光映照出无数扭曲的面容。

他们围火狂舞,叨念着破碎的谶语,似要借此沟通黄天。

一妇人怀抱早夭幼子,呆坐角落对周遭喧嚣充耳不闻,只反复哼唱着经文,声如游丝,仿佛在为这座濒死的城池吟唱最后的安魂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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