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他身后的牛憨和典韦,也将蕴含着杀气的自光投来,王三只觉如坠冰窟,四肢冰凉。
「我且问你,广宗周边,贼军主要粮仓设在何处?由谁驻守?兵力几何?想清楚了再答,若有一字虚言,」
刘备的目光扫过王三的脖颈,虽未明言,但那意味不言自明,」你应该知道下场。」
王二本就被张飞「吓」的肝胆俱裂,早已将情报吐露一空,此时不过是将所知复述一遍,自然没什幺犹豫。
为了取信,他更是将粮仓周围的明哨、暗哨位置一一交代,详尽无比,毫无保留。
可正是这份过分细致,反倒引起了刘备的警觉。
「你不过一个小小的屯长,怎幺会连李大目所设的暗哨位置都如此清楚?」
面对刘备陡然转冷的质问,王三的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他整个人伏在地上,额头死死抵着冰冷的地面,脑中念头飞转,电光石火间已闪过无数说辞。
毕竟是张角亲手训练出来的死士,心志不同于一般士卒。
就在刘备眼神渐寒,指节微擡即将下令的刹那王三猛地擡头,嘶声喊道:「将军明鉴!小的————小的万万不敢隐瞒啊!」他嗓音沙哑,语速极快,「那些暗哨的位置,在咱们军中————根本就不是秘密!」
「那李大目起事之前,本就是个酗酒之徒。不过仗着有几分蛮力、敢杀人,才被地公将军提拔成个小渠帅。」
「可他虽居其位,贪杯的毛病一点没改,每每喝得酩酊大醉,就在大营之中胡乱布置军务。」
「小人因押送粮草,曾几次撞见!」
他连连叩首,额上已见血迹:「将军若是不信,随便找几个李大目麾下的老卒一问便知,这事人尽皆知!」
「对了一一小的还知道,李大目在粮仓西边三里外的山谷里,偷偷留了一条密道,那是他给自己备的退路!」
「也是他某次醉酒后失口说出的!」
这一桩细节,是先前张飞都未曾问出的。
王三此刻拼死一搏,将这消息当作最后的赌注抛出。
在他心中,李大目之流,大贤良师手下要多少有多少,即便断其退路,也不过折损一个小渠帅。
但若能以此诱刘备入局————
那这样一条命,也算死得其所。
听完王三的供述,刘备面色沉静,看不出信了还是没信。
他挥了挥手:「带下去,严加看管。」
待王三被带走后,刘备才看向身旁的众人:「云长,你觉得此人所言,有几分可信?」
「威县以北,隐蔽溪谷,三千守军————」关羽抚髯沉吟:「大哥,此情报来得突兀,恐防有诈。」
张飞却有些不以为意「二哥太过小心!一个吓破了胆的怂包,量他也不敢欺瞒俺们!若是真的,端了这粮仓,可是大功一件!」
刘备目光沉静,手指无意识地在膝上敲击。
理智告诉他,关羽的担忧不无道理,如此重要的粮草囤积地,一个小小屯长怎会知晓得如此清楚?
但另一方面,巨大的诱惑摆在眼前—一若真能焚毁张角南下所需的半数粮草,无疑将彻底打乱其战略部署,为朝廷争取到宝贵的时间。
刘备目光再次投向西方,那里是威县的方向。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刘备最终下定决心,眼中锐光一闪,「无论真假,此地值得一探!传令全军,饱食歇息,今夜子时,轻装出发,目标—威县以北溪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