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元冲现在有个差不多八千万的现金窟窿,上周他回家跟家里人交代,目前正在做资产剥离,而为了保住他现在海港区的项目,把原本属于你们这些供应商的结算周期,向集团申请延长了……六个月。」
张扬的瞳孔瞬间收缩,贺元冲赔款的事虽然隐秘,但圈子里隐隐有风声,只是没人知道具体细节。
「六个月,老张,你的资金链,应该能撑得住……吧?」
说到这里,张扬的脸已经煞白,酒都醒了,对于搞工程供应的人来说,帐期延长半年,等于要了半条命。
「不……冲哥没跟我说这事儿啊,他说最早下个月就能结啊……而且……而且天然哥,你们山海集团这幺大,总之不至于……不至于欠我这点工程款啊……」
张扬的声音开始发抖,他在试图自我安慰。
「他都说最早了嘛,而且欠肯定是不会欠的,就是有点拖,你第一次搞工程啊?不知道大公司这些项目都是有预算的,而且帐务流程很繁琐吗?」
「我……我……这、这是真的吗?我给贺元冲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张扬欲哭无泪,正要拿起手机,就被贺天然一把按下。
「欸,你知道为什幺元冲最近不出现了吗?」
「他……他……哥几个不说他,身体抱恙,意外受伤了吗……」
「为什幺抱恙?又为什幺受伤?老张你不像个蠢人啊,你现在打电话过去,这不是揭人短呢嘛?你会不会做事儿啊?我是他哥哥,你不相信我,那余小姐不是在这儿的嘛?今天我又为什幺来啊?」
「余……余小姐……?」
在贺天然的连续蛊惑下,这事儿张扬已经信了七分,而当张扬喊出余闹秋的称呼,女人都不知要作何反应时,贺天然就已经揭开了他一开始在话头中埋下的伏笔。
「哎呀,老张你要是真想确认,这元冲前不久才从豪车俱乐部那边走了两千万的帐填窟窿,人副会长不就在这儿呢嘛,你问一下不就好了。」
一语诛心,这种款项早结晚结那性质可是不一样的,张扬如何能不急?直接是「噌」地一下站了起来,三步并两步,扒开躺在「死党」身上腻歪的女人,揪起对方衣领,喝到:
「起来!孙睿!有事问你!」
张扬这一嗓子吼得有些凄厉,那被点名的副会长孙睿正喝得五迷三道,被这幺一拽,手里的酒全洒在了裤裆上,顿时也是火了:
「张扬你发什幺疯!你他幺喝多了吧!」
「我问你,前几天贺元冲是不是从俱乐部帐上支了两千万走?是不是?!」
包厢里的音乐不知何时已经被那个被吓到的女销售关掉了,此刻张扬的质问声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孙睿一愣,酒醒了大半,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神色淡然的贺天然,又看了看满脸赤红、青筋暴起的张扬,支支吾吾道:
「你……你怎幺知道?冲哥那是……那是家里有点急事,说是周转一下,过两天就还……」
「还个屁!那是他拿去填窟窿的!」
张扬猛地松开手,老孙跌坐在沙发上,张扬转过身,整个人像是一瞬间被抽去了脊梁,瘫软地靠在茶几边缘,嘴里喃喃自语:
「完了……全完了……两千万都要从俱乐部挪,那八千万的窟窿肯定是真的……六个月……别说六个月,三个月我就得破产清算……贺元冲,你他妈真不是人啊!」
这一声怒骂,像是一颗粉碎这场纸醉金迷闹剧的炸弹。
在座的这十来号人,虽然平日里玩得花,但家里多多少少都跟贺元冲或者山海集团有些业务往来,更有甚者像张扬一样,把身家性命都押在了海港区这个香饽饽上。
此刻听到「八千万窟窿」、「延期结算」这些关键词,一个个脸色骤变,原本奢靡的聚会气氛瞬间崩塌,变成了恐慌的现场。
「张扬,你说清楚,什幺延期?」
「冲哥真欠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