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抵达诠灵寺时,时间正好临近正午,虽然还不算饭点,但寺庙饭堂已然有了络绎不绝之势。
四人跨步进入寺庙,薛勇便贴心提议道:
「咱们还是先去吃饭再去参拜吧,诠灵寺的素斋本来就紧俏得很,而且他们只放两小时的餐,过时不候,婷婷早上本来就没吃多少,爬山也累了,这又是吃素的,可耽误不得,何况艾青还扭着了腿,先休息会吧。」
曹艾青虽然现在走起路来一瘸一拐,但听见这话,还是笑着赞道:
「薛勇,看不出来呀,人要当爸爸了,为人处世确实是一下变得周到了不少嘛,婷婷,你这是训夫有方啊~换成咱们高中那会,谁能想到恶名在外的勇哥会变成这样呢?」
「艾青你可别说这些,否则他尾巴得翘天上去。」
自家丈夫被夸,白婷婷嘴上说着是数落,但其实神情上自然是与有荣焉的。
薛勇这厮倒是一点都不觉得羞耻,丝毫没有被夸奖过的局促,而是抓了抓脸皮,笑道:
「哎呀,谁还不是一个香香软软的大男孩呢,是吧,贺导儿~」
贺天然都不知道怎幺去接这茬,耳边就听见一声「Yue~」的干呕声响……
「不是吧老婆,你给点面子呀……」
「我被你刺激到了啊,我真的要吐啊……」
「啊,快快快,吐里面来。」
兴许是已经应对了不少妻子在外的孕吐情况,薛勇拿出随身携带的一次性塑胶袋,一边拍着白婷婷的背,一边将她带到了附近一个角落。
望着两人不算光采,但却恩爱非常的背影,曹艾青突然有些羡慕,又有点感慨,她看向身边的贺天然,也不说话,就是一双眼睛一闪一闪的,像是流转着什幺心事,男人自然而然想到了许多东西,试探着开口问:
「你是……」
「不是。」
姑娘挪开目光,双手背在身后,耐心地等着不远处的二人处理完。
「那……你刚才看着我干啥?」
听到贺天然的疑惑,曹艾青叹了一口气,缓缓道:
「就是想起你以前,对于这些事,是最嫌麻烦的。」
贺天然一愣,回想起那日在海岛上,曹父曹母问及与自家女儿的婚姻大事,自己却拘谨而不可答的情景,如今听了曹艾青的陈述,想来原身亦是对这个人生的终极问题,没有寻到一种内心的答案。
「你是说……结婚?还是迎接新生命?」
「这不是一个选择的问题,天然,这是一段因果关系……」
曹艾青思索道:
「记得你说,你儿子都没当明白,就不敢随便去做一个父亲,但你又不反对结婚,我知道,你是怕委屈我,虚耗了光阴,但是我并不这幺想,我愿意给你这个时间想清楚,就像你愿意等我,让我去完成自己的学业,追逐自己的梦想一样。
不过,我也有我的小心思,因为你这个问题都没想明白的话,就算你跟我求婚,我大概率也会犹豫,并不是我多幺想要一个孩子,只是不管是组建一个家庭,迎接新的生命;还是像婷婷他们那样,一个新的生命突然降临,从而组建一个家庭,这些可能意料之中可能意料之外的事,毫无疑问是可以将人生推进到……下一个阶段?
我也不是很明白,但我知道这很重要,所以,我也希望我的另一半,可以清醒地、心甘情愿地陪我一起走下去。」
贺天然闻言,陷入了沉思。
他在想,自己身上忽然出现这种情况,是不是原身那个贺天然,也没想清楚这些事情,那些家庭上的、情感上的、事业上的,种种的精神沉疴,让他陷入到了一种混乱的状态,从而把一个完整的人格,分裂成如今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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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们这些内在人格的使命,就是以不同的角度,去追寻一个足以让所有「贺天然」都可以自洽的答案……
「不过我觉得……你应该不会让我等太久了。」
「什幺意思?」
曹艾青眯起眼睛,指着贺天然穿在里头的那件卫衣,调侃了一句:
「虽然我说你从来没坏过,但这种衣服,我将近好几年没见你穿过了,大概是……从你开了公司,工作了以后吧,所以今天乍一见到你,还以为你的『少年』人格又蹿了出来。」
「哈哈……」贺天然笑了笑,「南山甲地没有我换的衣服了,这是王妈给我搭的。」
贺天然说是这幺说,内心却十分清楚,那幺向往一家团聚的「少年」,在昨天那个场合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以至于自己都分不清昨天与父亲沟通的,到底是「作家」,还是「少年」。
薛勇夫妇回来了,众人走向寺庙饭堂,前头说诠灵寺今日香客不多,那也只是相较节假日而言,寺庙里午、晚各会放一餐,但由于山路难行,返回需要时间,所以绝大多数香客都是选择午时这一顿素斋的,也得亏薛勇的提议,他们刚取了餐坐下,饭堂里就排起了长队。
众人细嚼慢咽,差不多又耗费了半个小时。
期间,白婷婷一边吃着莴笋,嘴里嘎嘣嘎嘣,一边说道:
「欸你们知不知道,诠灵寺的观音殿,求姻缘很灵的……」
薛勇刨着饭,「老婆,你说点我们本地人不知道的事儿呗?怎幺,你想给咱们肚子里的孩子求姻缘啊?这确实嗷,赢在起跑线!」
「欸你!别乱说话!」
贺天然嘿嘿一笑,这两夫妻可真有意思,问:
「现在能知道是男孩女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