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与熊同行,深入贺州

「去罢。」

话音甫落,小子便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院门「吱呀」一声摇晃,几片落叶被带得翻滚。

不多时,他又「蹬蹬蹬」地跑了回来,怀中紧抱着个小瓦罐。

到了桌边,双手一翻,罐口朝下,只听「哗啦啦」一阵脆响,一堆大钱滚落而出。

这都是他这阵子攒下的零花钱。

小子学着大人模样,蹲在桌边,一脸郑重,将铜钱拢成一堆,又一枚一枚地数过去。

眉头微蹙,嘴里还嘀咕着,仿佛在打理什幺惊天的买卖。

数毕,他才满意地「呼」了口气,将钱揣进怀里,擡头郑重道:

「祖父,我先去村里一趟,给爹娘,还有祖姥爷,买些点心和酒。」

话说完,没等回音,便又脚下一蹬,背影一晃,像阵春风似的钻出了门。

姜义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提起空篓,踏风而去。

蝗虫谷里雾气未散,湿声粘耳。

虽说那漫天蝗潮早退去大半,可余音犹在,谷中仍是窸窣如潮,似有万指在暗处轻轻搔刮人的心头。

姜义却神色自若。

他行走其间,衣袂微荡,脚步不急不缓,神念如水般散开,掠过每一片草叶、每一只蝗身。

谷底的气息湿重,虫鸣一声高过一声。

他只是擡手,指尖微动,气劲化作无形之线,轻轻一裹,便将那几只灵韵暗涌的蝗虫收了进去。

一只,两只,三只……皆是修为深、体态小的,气息内敛,性情阴狠,看似温驯,实则锋藏鞘底。

屈指轻弹,几道符箓自袖中飞出,灵光一敛,封了神通,却不伤其分毫。

竹篓里沙沙作响,倒似几缕风声被困其中。

最后,他又取那只初开灵智的碧蝗,单独置入一篓,篓口系得极紧,才算完事。

等他再回到姜家老院,天色已近午。

院中老槐树下,树影斑驳。

那团淡淡青雾无声一凝,化作姜亮的魂影,面色微肃。

四目相对。

姜亮只是略一点头。

姜义神色不改,眉眼沉静如常,似早已料到此行有回音。

这世间机缘,虚空无定,稍纵即逝。

那黑熊精若真是通灵有识之辈,自会知晓何轻何重。

他转身入屋,语气平淡地吩咐了几句,不过是看家、喂牲、早睡。

未几,姜潮回来了。

小子满头细汗,怀里抱着大包小包,跑得气喘吁吁,小脸涨红,笑得像朵花。

油纸包里是王记的点心,香气甜腻,手里还提着个小葫芦,里头装了村东老李家的酿。

一身糖香酒气,扑面而来。

姜义扫了他一眼,嘴角微动,却未言笑。

他走到屋角,一手拎起那几篓妖蝗,一手伸过去,稳稳握住孙儿的小手。

「走了。」

出了院门,姜义寻了片空地,指尖微掐个诀,心念一动,朝天一引。

天际云生,一朵悠悠而来,不大不小,恰似有人特地揉就的锦团,绵软厚实,落在祖孙俩身前。

他先将娃儿与那几篓竹货安置妥当,自己再一擡脚,也轻轻踏了上去。

云头稳稳托起,不带半分烟火气,缓缓升腾,仿佛一汪白水托着他们上天去。

脚下的院落转眼缩作一寸,远处的村庄也只剩棋盘上几颗旧子。

那云载着一老一少、几篓子躁动的「奇货」,不紧不慢地往鹰愁涧去了。

云行得稳,山河自退。

如今的姜义,较之当年,气息更静,道行更深。

这一路御风而行,脚下云气凝如实土,毫无颠簸。

不过两日光景,耳畔便已隐隐听得那熟悉的水声,如万丝银线坠玉。

云头微敛,缓缓按落在水神庙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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