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攥着水,谁就是爷。
那只大黑鸡,本就心高气躁,一心想扩张地盘,聚拢香火。
如今天时相合,正是好机会。
姜亮见状,又添一句:
「只是可惜,沿途河道早已见底,裂作泥沟。捧着金饭碗,却没处下筷子。」
他语声平稳:「大黑捎话来,若能将水送出,凭它的手段,趁此机扩上数倍地盘,并非难事。」
大黑的能耐,姜义并不疑。
十几截邪骨续命,再得禽类吐纳正法,如今修为已非昔日可比。
若非自个手里头有根克邪的铜棍压着,怕也没十成把握镇得住它。
话至此,意思已然明白。
姜义脚步停住,侧过头,眼角淡淡瞥了儿子一眼。
「你的意思,是将那莲池陶瓶,借它一用?」
姜亮擡眼,那双素来沉稳的眸子里,罕见透出几分殷切。
姜义如何瞧不出这小儿子的心思?
二孙姜锐,脾气随了他爹,骨子里少了几分慧根,书卷看不进去。
性命双全那条路,怕是难成。
既如此,唯有早早另铺一径,于香火成神的门道上,多积些功德功勋。
姜义心念转着。
那莲池陶瓶虽精巧,内里自成乾坤,终究无半点杀伐之力。
至于大黑,本就为铜箍所制,如今又修了调禽法的吐纳之术,更是多了一重钳制,倒也不虞它能翻出什幺浪来。
此节一通,也就没什幺好犹豫。
心头一动,翻掌间,那只巴掌大的陶瓶已在掌心,随手递了过去。
「去罢。」
声音依旧平淡,只添了一句:
「此事宜早不宜迟。叫锐儿紧些盯着,若多耽搁几日,咱村里可就要断水了。」
「晓得了,爹!」
姜亮喜形于色,连声应下。
神魂之身再不耽搁,一晃化作青烟,连同陶瓶,一并散了。
日子就这般,从指缝间溜过去。
姜义的过法也简单,大半时辰耗在桃树下,搬运灵泉水汽,不急不躁,炼化体内浊气。
村里安稳,外头风声却一日紧似一日。
传说不少灾地已红了眼,连龙王庙也敢砸,雨神祠也推翻了。
至第五日,姜亮的神魂再度在桃树下凝成。
手里托着陶瓶,催着老爹抓紧时间去灵素祠,将井水灌满,好让他再跑羌地一趟。
「那边的光景,如今是顺利得紧。」
他说话间,难掩几分兴奋。
「大黑本就靠着些治病救人的杂学,在左近小有名头。如今再添旱中甘霖的功德,周遭部族几乎把它当活菩萨来拜。」
他顿了顿,又道:
「时日虽短,未到镇族神兽一呼百应之境,但照此势头,先立几座神鹰庙,却是不难。」
「到时锐儿顶着神鹰护法的名头,也能先分得几分香火庇佑,稳固神魂。」
自家孙儿得了实惠,姜义心头也宽松几分。
不再多话,接过陶瓶,身形一矮,便没入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