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他袖袍轻轻一展,未见如何作势,便有百十斤五光十色的灵果凭空而出,如一道虹光,直落涧底。
白龙巨口一张,长鲸吸水般一吸,便将那百十斤果子尽数吞入腹中,连半点水花都未曾溅起。
这等品质的灵果,于昔日的西海三太子来说,瞧都懒得瞧。
可于今日这阶下之囚,却已是难得好物。
至少,比那血腥气冲鼻的牛马牲畜,要可口滋养得多。
百十斤果子顷刻便吃了个干净。
白龙咂了咂嘴,喉间滚过一声闷响,竟似仍觉意犹未尽。
姜义袖袍再一抖,壶天清空,再无半点存货。
见那白龙巨目里的戒备与疏离淡去一线,他方才不急不徐,续声开口:
「除此之外,令妹还托我捎句话。」
语调放得极缓,却一字一句,清晰入耳:
「坚定守住,就有办法。」
八个字,平平无奇,听不出半点起伏。
白龙双目骤然一凝,深邃如渊,似要把这八个字反复嚼碎,细细咽下。
良久,终究只是沉默。
姜义也不追问,只当此番使命已了。
话锋一转,又回到闲谈的家常:
「往后每隔三五月,老朽便再来送些瓜果解馋。」
这话却不是随口敷衍。
他心里早有盘算,屋后那片果林,先得紧着后山不能怠慢,再来是自家人修行日用,也要分些。
算来算去,余下的,总得三五个月,方能攒出这样一兜像样的灵果。
白龙半晌不答,只以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静静盯他。
眼神如刃,似要剖开皮囊,直看进骨髓。
良久,方闷声吐出一句:
「这山高水险,老太爷行来,怕也不大安稳吧?」
姜义闻言一笑,倒也不藏,将自己一路借庙宇山神之力、辗转而来的法子,说了个七七八八。
白龙听罢,不置可否,喉间冷哼一声,带着几分过来人的冷峭:
「你还是将这地界想得太简单了。山神土地……未必个个都是善类。」
言语间,目光忽落在他背后的长棍。
紧接着,一声清越长啸,声不高,却自带穿金裂石之锐。
龙首微微一偏,一片带着点点淡金血痕的鳞甲,破体飞出。
那片龙鳞初时巴掌大小,到了半空,竟缩至指甲大小。
如一道流光,不偏不倚,正正贴在阴阳铜箍棍那黑沉的阴端箍上,黑箍间便添了一点雪亮。
姜义心下自明。
此鳞,一来是敖烈不肯白欠人情;
二来也算替他这趟来回,添上一道稳妥的关隘。
龙族的行事,向来如此,即便身陷囹圄,那份傲骨,也容不得平白受惠。
当下,他也不多言,只远远对着翻涌的水面,拱了拱手。
白龙似是冷冷打了个响鼻,水汽喷涌,巨首缓缓沉入。
不多时,已无影踪。
只余涧水渐渐平息,深处却仍有沉闷涡流,缓缓回旋。
姜义这才回身,不急不缓,折返里社祠。
见了那社神老翁,他依旧温和如常,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