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偏僻山村,雁过不回头,自是久未踏返。
家中那双儿女,怕是连自家爹娘的模样都记不真切了。
只从旁人的三言两语里,拼凑出个模糊的影儿来。
像是墙上褪了色的年画,知道是那个人,眉眼却早已瞧不分明。
他擡眼望了望天,天色晴好,日光不烈。
却没来由地,轻轻叹了口气。
那声叹息落下时,院中热闹的鸡群仿佛也静了几分,风拂竹影,轻响如涛。
待到天色擦黑,桌上还是那几道家常小菜。
姜义在上首坐着,慢条斯理地剥着碟里的盐水豆,筷子在空中一转,不带半分烟火气地开了口:
「洛阳来信,说西北这边,兴许要不太平。让咱们,早些预备着。」
话音落下,满桌寂然。
正夹着一筷青菜的姜曦,手腕在半空微微一顿,随即轻巧地将菜落入碗中,动作不见半分慌乱。
她低头细细嚼了,咽下,才淡淡「嗯」了一声,再无下文。
防务、人手、粮草、器械,这些年来操心惯了,早已在她心头滚过千百遍,自有章法。
屋外风起了,卷着几片枯叶打在窗棂上,发出些许轻响,旋即便又静了。
日子还是老样子,水一般从指缝间流走,不快,也不慢。
清晨鸡鸣,午后犬吠,院中孩童的书声与笑闹声,将这方小小的天地填得满满当当。
仿佛只要院门一关,外头的风波便再也透不进一丝一毫。
如此,又是半月过去。
这一日,日头暖得乖巧,晒得人骨头都有些酥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