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进前院,就见刘庄主正抡着磨石,在磨那柄臂粗的钢叉,火星子溅了一地,热气扑脸。
见姜义来了,他赶紧撂下磨石,抖了抖手腕,笑着迎上来,道:
「这点粗活儿,哪里好意思劳烦姜兄亲自来跑?」
姜义迳自把背篓往地上一放,顺手抹了把额头的汗。
那俩仆从自有人来接手,寒草一束束地抱进屋里去了。
姜义却没挪步,站在院中望着那柄钢叉,笑着说道:
「这寒草是留给村里孩子修心用的,姜某出一力,谈不上劳烦。」
他话音一转,语气也松了几分:
「倒是姜某,要多谢庄主所赠的风狸宝药,昨夜观想,竟大有受益。」
刘庄主闻言,眼中光芒一闪,面上却不动声色,只微一颔首。
心里却是留了意,悄悄探了些气机过去。
只觉对面这位姜兄神息清明,气血亦较往昔更显活泛。
不过那神魂之境,终归不同于筋骨气脉,气机虽动,神意却藏。
非是凝神静观、细细体悟,断难瞧出真形。
姜义却不似藏掖之人。
他向来性子实诚,心里有几分得失,嘴上便带三分分寸。
此刻也不绕弯子,将清晨观想时所感,一一道来。
尤其那「气随念动」的异象,说得极细,语中带疑,分明是来讨教的意思。
至于那一缕神魂初显的端倪,他却没说得太清,只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识海间似有微动,仿佛隐隐窥得一线脉络。」
并未细说那两点幽光的模样,言语一收,留了余地。
刘庄主听得入神,眉宇不动,心头却已翻了个波澜。
那卷《太上老君说常清净经》,是他亲自传下的。
那风狸,也是他翻了两座山,才猎得的灵物。
又配上老祖遗方,才凑成这一剂药引。
原也想着能助姜家一臂之力,讨个人情。
却没想到,真就在一夜之间,这位姜兄便初窥神魂之象。
虽未明形,但「有所感」三字,已是不凡。
不过细想下来,姜家这几年带给他的意外,又何止这一桩两桩。
那套呼吸法,练到极处时,几与道门中正法不差分毫;
那一手棍术,更是力随意转、招法沉稳,绝非寻常江湖艺门可比。
起初还惊,后来见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刘庄主心念转过,神情不显,微一点头,脸上却浮出几分真心实意的赞许来:
「姜兄果然是根骨不凡,天资殊异。不但短短数年便能窥得神魂边界,还能自悟其理,略有所通。」
他面上笑意更盛,出声介绍道:
「这『神旺之境』,讲的便是神魂之聚、之明、之盛。神若明,则感应通达;神若聚,则念能御气。」
「其妙处,姜兄方才已有所察,那便是气随念转,神可驭气。」
「此法一旦成就,不论调息养生,还是搏命交锋,都是足以改命换局的大事。」
他说到此处,语气不紧不慢,眉间却自有一股沉定之意。
姜义闻言,心头稍喜,却还有几分未解之惑。
略一沉吟,终于出声:
「既如此,为何适才我一念起,气机虽动,却又难以控稳,反生乱势,差点走岔?」
「可莫非是我神魂未凝成形,强度未足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