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义听着,不声不响。
他了解自家这个大儿,心细如发,谋定而后动。
话既说出口,多半是早就问询过了。
只是这事,听他语气,怕是就连后山那位,也没法子可想。
也不是那位本事不济。
只是人家走的是登高入境的正路,修的是万法归一的大道,讲究心光自照、神明内蕴。
似这等「心静意定」的边门小径,未曾涉猎,也合情理。
院中风起,绕着廊柱转了一圈,灯火摇了两摇,烛影便在墙上晃成了几道虚影。
姜亮一棍接一棍打着,脚步踏得紧,肩膀沉得稳,汗顺着下巴往下滴,可眼睛却亮得像盏新拨亮的灯。
那神色,活像是生怕夜里睡一觉招式就忘了。
要趁着药劲未散、记性还热,将那几式新招都一股脑儿刻进骨头里。
姜义站在廊下,静静看着。
一时间不知是被那棍风震了,还是被风吹得有些凉,心头也不由自主地闷了一分。
像是压了块石头,不重,却实在,不肯散。
次日清早,院里草尖还带着露珠,一家子又齐齐整整,坐去了老屋后的幻阴草地。
姜曦缩了缩脖子,鼻尖冻得泛红,背却还挺着。
她也知这一回是正事,不敢偷懒。
可到底是个小丫头,坐久了神就散了,一双眼在草地边四下乱瞧。
这一瞧,竟真叫她瞧见了。
刘家那小子穿着短打,从老屋院头路过,脚步刚一顿,便撞上了小丫头灼灼的目光。
姜曦眼睛一亮,像逮住了个逃兵,噌地一下蹿了出去,三步并作两步将人一把扯进了草地。
嘴里还振振有词:「不能我一个人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