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姜义一眼便看出来了。
这小子,身子是绷的,心也是紧的。
坐在屋里,神气却像还扎在外头,随时能拽马提刀,踢盔掀甲。
他也没再追问军中细节,那些刀光剑影、马革裹尸的事,说得多了,只添得柳秀莲夜里睡不安稳。
一家人合著吃了顿饭,菜不算多,倒是样样热腾腾的,香气氤氲得像过节。
柳秀莲嘴里絮叨着,说他黑了瘦了,语气里带着点嗔,筷子却没歇过,三口一夹往他碗里送。
姜曦则坐在一旁,说着村里的新鲜事儿,一会儿扯到刘子安,一会儿又拐回「右席」的座次之争。
姜亮也不插嘴,只听,听着娘的叨念、妹子的闲话,听得笑意不离脸。
饭吃得慢,却结结实实,像是把这一年在外落下的日子,一口一口细细补回来。
等到夜深灯静,姜义才吩咐他早些歇息。
屋前屋后灵气本就充沛,如今又有水脉贯通,夜里微闭双目,便觉有股温意如春水缓缓滋养神魂。
更何况,「家」这一字,本就是最能治愈兵刃余震的一剂妙药。
看着姜亮回屋歇下,姜义这才转了个身,绕去后林。
树影疏疏,风吹枝头,鸡窝边一片宁静。
那两窝刚出壳不久的「二代灵鸡」,缩在窝里咕咕叫着,毛团似的,个个精神得很,眼珠子亮得像点着灯火。
灵气足,底蕴稳,比头一窝强上不止一筹。
再不是从前那年头,什幺都得省着掂着。
姜义瞧了一会儿,便转回鸡棚,从那老窝里挑出一只半步灵成的老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