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东西约摸一尺高,茎叶间透着病人般的灰白,风一吹,竟还发出细细的响声。
四周围了道粗木篱笆,钉得极实,连个破口也寻不见,倒像是怕什幺东西从里头逃出去似的。
姜亮脚下一顿,盯着地里那些森森白植,心头竟涌起几分说不出的怪意。
可眼看爹娘牵着小妹,大哥走在后头,都是熟门熟路的模样,连个眼神都不带犹疑的。
他也就收了那点狐疑,把心一横,擡脚跟着迈了进去。
才一入那片地头,冷风便像水一样贴了上来,直往骨缝里钻,冻得他浑身一紧,背脊发直。
姜亮打了个寒噤,汗毛「刷」地立起。
可他到底是习武多年,骨里筋里都生了劲道,呼吸一收,步子一沉,身子便稳了。
丹田中昨夜补得发热的药膳,此刻也像被唤醒了似的。
化作一缕暖流缓缓涌起,在胸腹间游走,把那股入体的寒意压了下去。
他才觉着人缓过来,还未开口问上一句,眼前忽地一花。
天地似被人捏住了边角,轻轻一扭。
四下的光影全跟着晃了几分,地里那些森白植株,竟像忽然活了,枝叶簌簌作响。
仿佛百十只手一齐伸展开来,在空中纠缠翻舞。
耳边也跟着响起些动静,不似风,不似语,却像有人伏在耳边说话。
声声呢喃,句句听不清,却偏生扰得人心神不宁。
姜义自踏入这片寒地起,目光便没离过小儿子半寸。
此刻见他立在那儿,眼神渐渐虚了,脸上神情一阵阵变幻,嘴角还跟着抽了几下。
便知那幻象起了作祟。
倒也不急着上前,只负手凑了几步,远远立着,神色悠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