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桌子一掀翻,事情是通透了,却也再无转圜的余地。」
「看着吧,盐政那幺大一块肥肉被朝廷撕去,那些人断然不会善罢甘休。」
「好戏还在后头呢。」
阮大铖面露严肃,「瑶草兄,我可是听说东林党那些人,最近又聚在一起。」
「说不定,他们又在背后密谋些什幺见不得人的勾当。」
马士英颇不在意,「由他们去吧。」
「皇上早就看清楚了他们的嘴脸,他们越是弹劾我,皇上就越需要我来制衡他们,我的位置就越是安稳。」
「况且,大明朝已经是日薄西山啦。皇上满脑子想的都是救国,他们满脑子想的都是争权夺利。若不是出于政局考虑,皇上早就收拾他们了。」
「那帮人最紧很闹腾,可皇上却不闻不问,这不像是皇上以往的行事风格。
我怀疑,皇上是在蛰伏待机,准备玩一手大的。」
阮大铖倒没有那幺乐观,「在江南,东林党的势力盘根错节,根深蒂固。」
「想动他们,没那幺容易。除非是用军队把江南跟过筛子似的犁一遍。」
说着说着,忽然,阮大铖想到了什幺。
「瑶草兄,你说,江南屡有奴仆害主,皇上会不会有意藉助奴仆作乱之事,而借题发挥,洗涤江南?」
马士英点点头,「如果是我的话,我是会这幺做。就是不知道皇上是怎幺想的了。」
「不过,相较于武力,我还是更希望皇上管一管江南文人的嘴。」
「这帮人,只要对他们有利,什幺样话都敢说,什幺样的谣言都敢造。」
阮大铖见状,郑重的说道:「瑶草兄,这也正是我今日登门拜访的目的。」
「我隐隐听到风声,那些人想拿雷演祚之死做文章,来弹劾朱大典,继而将你瑶草兄也拉下马。」
「大概意思就是,当初因为拥福还是拥潞的争执,你与雷演祚结下了仇,继而授意山东巡抚朱大典,在战场上故意坑害雷演祚。」
马士英眉头倒竖,「当初他们就是拿卢象升之死做文章,故意散播谣言用以抨击杨嗣昌、高起潜,继而抨击先帝。」
「卢象升是听信了陈新甲、王朴二人的假情报,这才频繁分兵,最后因寡不敌众而战死。他们都能愣说成是杨嗣昌、高起潜故意坑害,用以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可叹卢象升何等英雄,竟然被那帮虫豸用于党争。」
「如今他们又如法炮制,这是要把我当成了下一个杨嗣昌啊。」
阮大铖见马士英动了怒火,趁势说道:「杨嗣昌为什幺受先帝信任,一是因为他有能力,二是因为他不结党。」
「因为盐政新策,奉命稽查私盐的诚意伯刘孔绍,手上可是沾满了血。而刘孔炤,又与你交好。」
「河南的战事进展不顺,而河南巡抚又是你的妹夫越其杰。」
「朝堂上,皇上更是有意的提拔了一批西南户籍的官员。这些人,可以说都算是你瑶草兄的老乡。」
「瑶草兄,你不同于杨嗣昌,你是有党的。」
「那帮人最擅长的就是造势,就是裹挟民意,连朝廷派出去收税的官员他们都能利用民意打死。」
「江南的民意素来是向着他们,一着不慎,就有可能满盘皆输。」
马士英沉思片刻,「高起潜是京营提督太监,这家伙不是什幺好玩意,也和东林党不对付。」
「等江南奴仆把动静闹的再大一些,我就举荐他带兵平定江南奴仆之乱。让他们俩波人去狗咬狗。」
「他们想拿雷演祚之死做文章,朝廷照例是要派人前往山东核查实情。那我就举荐和东林党人不对付的兵科给事中陈子龙,前往山东查验雷演祚的死因。」
「皇上,应该是会答应的。」
「另外,今晚我就去拜访王应熊王阁老。」
入夜。
大学士王应熊的府邸门前,一辆马车缓缓停下。
车夫掀开车帘,马士英自车中而下。
「瑶草兄,哪阵香风把你吹来了?」
得到消息的王应熊亲自出门迎接。
马士英拱手行礼,「非熊兄,说来惭愧。我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我知道瑶草兄是为何而来。」
马士英一怔,苦笑道:「真是什幺都瞒不过非熊兄。」
王应熊笑着将马士英礼让进府,「不是什幺都瞒不过我,是瑶草兄你忘了。」
「我忘了?」马士英不解。
王应熊笑道:「瑶草兄,你真的忘了?」
「我的老师,可是皇上的经筵讲官。」
「今天,正轮到我的老师进文华殿,为皇上讲学。」
注:卢象升之死,可以参考《分兵:卢象升「贾庄之战」败因新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