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刻钟,仆从顶着雪回来,身旁还跟着一个道人,衣袂飘荡,正是在庙前抄书的几人之一。
裴则眼尖。
“上师来了——”
他亲自恭敬迎接上去。
道人的精神瞧着比裴则还不济,双眼通红。
他远远就听见这屋子里热闹,道人拍去道袍上的雪,腰间还系着钱袋,问:“是此宅有鬼魇?”
裴则连称是。
提到闹鬼,正猜射覆的客人都静了下来,看向那边。
裴则笑说:
“我这就带上师过去瞧那宅子。”
道士没应,问:“一般是什么时候有鬼魇?”
“子时,或是丑时。”
“最早是什么时候?”
裴则回想:“应当是亥时末刻,那天我夜里醒来,忽然发现有些动弹不了,还有道影子似的在窗边闪动……”
道士点了点头。
“那也不急,亥时再说。”
裴则连忙请道人落座,声音恭敬。他他可知道,这是圣人征召来的大师,乃是有道之士,可厉害着。
道士坐在江涉斜对面。
看到有个客人膝前还有个黑猫儿,这道士不由多看了两眼。
来了位除鬼的道士,宾客们心思都有些浮动。
堂屋里静了静。
道士摆摆手,“几位方才是在射覆?继续便是,不必拘束。”
听着众人猜来猜去,他也随手起了一卦。
细细研究起来。
另一边,裴则招呼过道士后,又走到江涉近前,歉意道:
“江郎君……”
江涉瞧他眼下青黑的样子。
“无事。”
“总归是在下招待不周,还让郎君空跑了一趟。”
裴则端起酒盏,赔礼低声说,“这鬼魇也是好惹的东西,江郎君瞧在下这样,已经三个月未曾睡上好觉。”
“虽说并不是每日都有鬼魇,可自从有了这事,在下每每入睡,总是提着心神,时常怕那鬼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