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对陛下你的仁孝名声最好,对那些心里还念着武周旧情、或者拿孝」字做文章的人,也是个最好的交代和震慑,毕竟,孝」这面大旗,咱们不但要举,还得举得最高最稳。」
他这话说得直白甚至有些粗俗,全无朝堂应有的文雅,但李贤却听懂了。
所以,李贤才有些诧异,刘建军竟然会主张优待武曌?
「这幺看着我干嘛?我又不傻,杀了那老————太太,现在对咱们来说只有坏处。」刘建军不满的瞪了李贤一眼。
但此刻李贤却顾不上在意这个了,刘建军的态度是主张优待武曌,这让他心里轻松了一大截,当即便说道:「郑国公此言话糙理不糙,太后的安置,便依此议核心,优容其生活,保全其尊荣。
「然,必须严密其守卫,彻底隔绝其与外界之政务联系,具体护卫细则、用度章程、人员更换方案,便由狄相公、张相公会同李将军详细拟定,尽快奏报。」
「臣等遵旨。」狄仁杰、张柬之、李多祚齐声应道。
决定了武墨如何处置,李贤心里松了一大口气,接着说道:「其二,武承嗣、武三思等武氏子弟及其党羽,当如何处置?」
这次,第一个开口的是张柬之,他情绪有些激动:「陛下!武承嗣、武三思等人————其罪罄竹难书!正该明正典刑,将此等国之蠹虫尽数铲除,以做效尤!」
李昭德也附和道:「张相所言极是!武氏党羽盘根错节,若不趁此机会连根拔起,必为后患!」
苏良嗣则相对谨慎:「————当区分首恶与胁从,首恶必究,胁从者可酌情宽宥,以稳人心。」
李贤看向狄仁杰:「狄公之意呢?」
狄仁杰沉吟片刻,缓缓道:「「陛下,张相、李相所言,乃为国除奸之正论,苏相所虑,亦是稳定朝局之良言,老臣皆深以为然。」
但说到这儿,狄仁杰却话锋一转,道:「然,老臣愚见,严惩未必唯有斧钺加身、远流瘴疠一途。
「陛下初登大宝,天下瞩目。此时施政,当以宽仁为本,重在革除弊政,凝聚人心,而非以刑杀立威。
「武氏之罪,在于揽权乱政,其根基在于官职与爵位赋予他们的权力,若能尽夺其官,削尽其爵,使其成为一介白身,无异于猛虎拔去爪牙,蛟龙失却云雨,彼时,彼辈纵有万千不甘,亦如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再也无力兴风作浪,于社稷何害之有?」
他顿了顿,接着道:「反之,若行大规模诛戮、流放,虽一时快意,然其族裔、门生、故旧遍布朝野,难免人人自危,恐生怨望,乃至铤而走险。
「此非但不能根除隐患,反可能催生新的动荡,迫使潜在之敌抱团取暖,于陛下稳定大局,实为不智,且刑戮过重,亦有伤陛下仁德之名,非圣主所为。
「故,老臣斗胆进言!
「对于武承嗣、武三思、武攸宁等首恶,及其核心党羽数十人,不必动用死刑,亦不必流放千里,可将其罪状昭告天下,而后,尽数削去所有官职、散阶、
勋爵,贬为庶民,抄没其非法家产,充入国库!
「如此,既彰显国法威严,彻底瓦解其势力,亦显陛下宽宏大量,不因旧怨而轻开杀戒,既可收肃清之实效,亦可安朝野上下之心,更可向天下示陛下之仁德,实乃一举三得之上策!」
狄仁杰言罢,暖阁内陷入了一片沉思。
李贤同样也思索了好一会儿,相比于张柬之等人的意见,实际上狄仁杰的建议更得他心,但眼下的情况是张束之他们持三票,而狄仁杰这边只有他一人。
虽说狄仁杰一番话说完后,之前发言的三人或许有人改变了立场,但至少眼下,是三对一的情况。
李贤忽然明白了刘建军那句话,做皇帝,要考量的事情就多了许多。
他把目光看向刘建军,刘建军似乎是瞬间就领悟了他的意思,笑着插嘴道:「诸公,晚辈不才,有一事请教。」
众人将目光齐齐看向刘建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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