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建军与李贤对视一眼,瞬间达成了共识。
刘建军一拍桌子:「好!薛将军为国戍边,这份心意,我们接了!价格就按市价,无需加倍!我们虽非圣人,但也知大义,不能发这种国难财!但预付全款得收,我们工坊也需要周转资金扩大生产!」
薛勇闻言,顿时激动不已,抱拳道:「刘管事高义!郎君果然没有看错人!定金……不,全款今日便可交付!」
「爽快!」刘建军道,「老王,带薛队正……哦不,薛掌柜,去办手续,调集第一批货!记住,最高优先级,工坊所有人手,优先保障薛将军的订单!对外就说是河南赵掌柜加急要的货!」
「是!」王勃领命,带着千恩万谢的薛勇快步离开。
帐房内再次安静下来。
李贤望着窗外依旧喧嚣的收购点和远处轰鸣的工坊,缓缓道:「多事之秋啊……刘公若在,不知会作何想。」
刘建军叹了口气,脸上没了平时的嬉笑:「是啊,棉花本是用来惠民活命的,没想到这幺快就要先用于助军固边了,这狗日的世道……不过薛讷那边找来找也是好事。」
「好事?」李贤沉吟片刻。
和刘建军共处这幺久,他早已明白刘建军一些话里的意思,问道:「你是说……他也能拉拢?」
「不是拉拢,是投靠。」刘建军摇了摇头,道:「你母后迟早有登极的一天,你想没想过那时候我们该怎幺办?」
李贤一愣。
刘建军走到窗边,声音低沉下来:「贤子,你我心里都清楚,太后她权欲日盛,手段酷烈,废帝立新,不过在她一念之间。
「如今这局面,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她若真要再进一步……届时,你这样的先帝之子,李唐宗室,将何以自处?」
他转过身,目光灼灼,「我们必须早做打算,天下迟早是她的天下,届时她的手眼将能通天,咱们在长安折腾的这些小动作,也迟早会有被发现的那一天。
「我们要想保全自身,甚至……将来有所作为,就必须跳出这个樊笼!」
李贤迟疑道:「你的意思是……」
「北上!」刘建军斩钉截铁,「以经商、督运棉布、乃至协助边军筹措物资为名,逐步将我们的力量转移出去,河东、河北,乃至塞外!
「那里天高皇帝远,有广袤的土地,有彪悍的民风,更有像薛讷这样,可能对李唐心存旧念、又与武氏并非一心的将领!」
他走近李贤,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清晰:「薛讷是薛仁贵之子,将门虎种,在边军中素有威望,且其父曾受先帝厚恩。
「你看他今日行事,宁可冒险私下采购,也不全然依赖朝廷,说明他自有其顾虑和立场,若能与他结下这份善缘,取得他的信任,将来万一有变,北边就有一个强有力的支点!
「到时候,我们可以借练兵、屯田、商贸之名,在那里积蓄钱粮,训练人手,这才是真正的长远之计!」
末了,他意味深长道:「打铁还需自身硬,你母后都知道要掌握兵权,我又怎会没有考虑到?只是没想到薛讷自己先找了过来。」
李贤默然良久,他知道刘建军是对的。
在母亲日益紧逼的权势下,苟安于长安绝非良策。
甚至说的不好听些,等到母后登极,手眼遮天的那一天,长安这偌大的基业就将不再是自己的助力,反而会是催命的利刃。
李贤心悦诚服道:「薛讷……确实是个可以倚重的人才。」
「没错!」刘建军重重拍了拍李贤的肩膀,「所以,薛讷这单生意,我们不但要做,还要做得漂亮,做得让他欠我们一个天大的人情!这,就是我们北上的第一步!」
李贤点头:「那……我们该怎幺做?」
「这是我的事儿,这些事情我来安排就行了。」刘建军咧着嘴笑。
李贤抿了抿嘴,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刘建军帮了自己很多,无论是哪方面,他都是冲锋在前的那一个。
「咋了?感动了?」刘建军突然揶揄的问。
李贤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知道刘建军又要调侃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