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曼谷的阳光依旧炽烈。
两人带着翻译离开酒店,漫步在熙攘的街头。
陈秉文给父亲陈国富选了一个精致的鳄鱼皮钱包,给母亲汪巧珍挑了一套品质上乘的茉莉香薰精油和手工皂,又给高振海选了一个实用的皮质工具包。
路过一家宝石店时,他驻足片刻,为高美玲挑了一条设计简约大方的蓝宝石镶银手链,小姑娘帮了家里不少忙,该有点像样的礼物。
东西买得七七八八,两人提着大包小包返回东方酒店。
穿过大堂时,陈秉文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大堂一侧相对僻静的角落。
那里,一个不太起眼的店面吸引了他的注意。
店招是典雅的中文书法:「锦泰丝绸」。
透过明亮的玻璃橱窗,可以看到里面陈列的并非寻常的旅游纪念品,而是一匹匹色泽温润、纹理细腻的丝绸。
「丝绸店?」方文山也注意到了,「开在这种地方,面向的恐怕是高端住客和外宾,价格不菲。」
陈秉文的目光却停留在了那匾额上。
「锦泰丝绸......」他低声念着,「在曼谷开这样一家纯粹中式风格的丝绸店,老板要幺痴迷传统文化,要幺......」
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是华人,或者华裔。」
「方会计师,进去看看?」陈秉文擡步走了过去。
推开那扇沉实的木门,门框上悬挂的铜铃发出清脆悠扬的「叮铃」声。
一个穿着改良旗袍、气质温婉的中年妇人正细心地整理着货架。
见到客人进来,她擡起头,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问候道:「萨瓦迪卡。」
陈秉文微微颔首,目光在那些丝绸上流连,用中文回应道:「您好。这些丝绸......很特别,不像本地常见的风格。」
听到纯正的中文,妇人立刻切换成同样流利的普通话:「先生好眼力。
我们锦泰的丝绸,原料是精选的泰北桑蚕丝,但织造工艺和设计,承袭的是祖辈从潮州带过来的老手艺。」
「潮州?」陈秉文心中一动,潮汕商帮在东南亚势力庞大。
他拿起一匹手感异常柔滑细腻的素绉缎,对着灯光看去,光泽如流水般温润。
「好料子。这工艺,没有多年沉淀做不出来。」
「先生是行家。」妇人笑容更深了些,「家祖早年是潮州府城的织工,后来下南洋,在清迈落脚,这手艺就一代代传下来了。
可惜现在年轻人愿意学的少了......」
她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
就在这时,店门再次被推开。
一个穿着剪裁合体的西装、身形挺拔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他约莫二十七八岁,面容英俊。
更引人注目的是他还牵着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穿着漂亮的碎花连衣裙,眉眼弯弯,皮肤白皙,像精致的瓷娃娃。
「妈,我和盈拉回来了。」年轻男子用泰语对妇人说道,声音温和。
「信,回来啦。」中年妇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无比温暖,「盈拉,累不累?」
「不累,妈妈!哥哥带我吃了好好吃的椰子冰淇淋!」小姑娘盈拉的声音清脆悦耳,眼神灵动地看向陈秉文和方文山这两个陌生人。
被称为「信」的年轻男子这时也注意到了店内的两位客人。
他的目光在陈秉文身上停留了片刻,带着职业性的审视,但很快便化为礼貌的点头致意,同样用泰语问候:「萨瓦迪卡不。」
陈秉文放下手中的丝绸,微笑着用中文回应:「您好。令堂的丝绸,令人叹为观止。」
信听到陈秉文流利的中文,眼中掠过一丝惊讶,随即用泰语说道:「谢谢。
家母的手艺,是锦泰的根基。」他似乎不太习惯在陌生人面前多言,但态度并不倨傲。
从翻译口中听明白信说话的内容,陈秉文主动伸出手:「敝姓陈,陈秉文,来自香港。
这位是我的同事,方文山先生。」
信稍顿了一下,随即自然地伸出手与陈秉文握了握:「幸会。塔信·西那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