喇嘛转着经筒,发出呕哑嘲哳的诵词,然后一只只新鲜的牲畜便被推入三岔河中。
浊浪滚滚,牲畜被迅速吞没,然后从水底弥漫出大片鲜血,顺流而下,直朝伏牛水泽方向而去。
今日祭河,而非祭祀河神水伯之流。
圣朝虽有各色庙宇,供奉诸如华光大帝、财神爷等神祇,但确切跟山川河流绑定,息息相关的神祇,一尊都无。
祭祀,只会祭祀其本身。
看着面前的祭祀之景,陈顺安立于一间营帐之中,身穿一件青绢箭衣,脚下是蟒牙履,腰间鼓鼓的,不知藏了多少暗器丹药。
方仓使看了眼时辰,对陈顺安及营帐中各位真意高手道,
「诸位,该启程了。在下祝诸位凯旋。」
「哈哈哈替我温一壶酒,待我回来再喝。」
「风萧萧兮易水寒,此去一行……」
「沟槽的老沈,说甚丧气话,走走走,今日咱们比一比谁杀的妖精多,输了的人得请对方一个月的翠香楼!」
营帐内,除了陈顺安外,皆是武清县内顶尖的真意高手。
务关营的外委把总刘青衣、衙门的捕手邱辰、两江武备讲武堂的总教官、蒲阳拳社的社长甘福全……
实力基本都是斩四贼往上,出身的势力,基本都沾了些白道、朝廷背景。
陈顺安知晓,今日能齐聚此处的真意高手,背后都经过了不少利益输送、蝇营狗苟。
县里有的帮派中,也有斩四贼、乃至斩五贼的老家伙坐镇,但都选择了装死,畏缩不出,只希望别人能帮他们出头。
也有的人抱着哪怕武清县被妖潮冲垮,大不了背井离乡,跑去通州城乃至京师躲躲风头的念头。
奢靡享受我可以,打生打死我不行。
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着。
什幺?
我就是高个儿?
那我跪着吧。
但不管怎幺说,现在齐聚一堂的这些高手,几乎汇聚了武清县武道界大半巅峰战力。
若是这次斩首机会都不成,那就只有让三百年前,蛟龙过境,洪水滔天,水淹武清县的事重演了。
然后默默祈祷,希望有某位武道宗师,或者仙家出手降妖。
「陈兄,你实力不足,待会躲在我等后面,若是有事,我会随时出手拉你一把。」
走到一处被重兵把守的偏僻码头,一身形瘦削,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热络的拍了拍陈顺安的肩膀。
此人唤作甘福全,出身的蒲阳拳社也是武清县大名鼎鼎的武馆,四十年前,说出『拳分南北,国分南北乎?』,却被奸人陷害,具备武圣之资的甘大侠,便是他的祖父。
其人也算是子承父业,在武清县打拼出一番基业。
其余几人闻言,目光看来,或神情和蔼、或反应冷漠、或目露讥讽之色,不一而足。
「多谢甘兄。」
陈顺安笑了笑,毫不在意别人视自己为弱者,施以善意保护。
尊老爱幼嘛,天经地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