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启强坐在布满青苔,缺了一角的阶梯上,愣愣擡头。
目光透过重重月光和华灯,隐约看到了松鹤轩。
当真是九重宫殿,凤阙天阍。
笙歌嘹亮,亮如白昼。
来往皆是勋贵朱门,谈笑的尽为帝子王孙。
为什幺,他们能高高在上,无论如何,也不会犯错?
自己但凡踏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贺启强,不明白。
「不明白幺?你可以亲自去问他们。」
忽然,一道呕哑的声音,阴恻恻从贺启强身后传来。
他猛地回头一看。
一位小脚老太太,浑身上下一道黑,嘴里叼着烟锅袋子,不知何时也蹲在贺启强身边。
这老太太手腕上,系着一根红绳。
红绳的另一头,拴着一唇红齿白的大胖小子。
大胖小子一脸委屈。
「你是?」贺启强迷茫问道。
「傻小子,认不出我了?!」
老太太笑了笑,将烟斗朝阶梯上一磕!
哗啦啦一声——
顿时云升雾罩,盘旋似怪风侵骨,老太太的身影隐没于烟雾之中。
烟雾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缓缓搅动,形成一个幽深的漩涡。
一对外放冷光的眸子,骤然点亮,在烟雾中拖拽出道道残影。
「你拜了我多年,今日见我,为何不拜?」
下一瞬,一颗硕大无朋的头颅,冷飕飕的从那漩涡中心探了出来。
獠牙弯曲,鬃毛披挂,现出一尊黑豕的头颅来。
没有嘶吼,没有喘息。
唯有无声的凝视,所带来的、令人骨髓都要冻结的极致压迫。
贺启强整个人僵硬在原地,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直勾勾盯着眼前黑豕。
他拜的黑豕,居然是真的?
「纳天下浊气,吞世间苦难,今日引渡蹄实入我圣教。」
这黑豕口吐人言,声音如老太太那般呕哑。
「九辰注生,三光摄灵。荡荡空无,中有真精,已枯复荣,已灭复生,急急如大黑天母律令!」
话落,一件黑黝黝的猪皮悄无声息落入贺启强身后屋舍之后,径直将那死去的小素一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