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秀才虽然早就将其通读百遍,熟记于心,但每次朗诵都有新的体悟。
而在他那间又破又旧的屋子里,桌子上、凳子上、床上,堆满了鞋垫、破靴子、老旧的衣料。
一个老妇人眼睛眯得跟针尖似的,在穿针引线,缝纳衣裳,贴补家用。
「当家的,我这里凑够了五两银子,你今天去找沈教谕疏通关系,就花钱候补个闲缺吧!」
老妇人将昨日积压的活儿做完,颤抖着手伸入缝于贴身衣物上的隔层里,取出一个荷包。
里面装着一锭五两的银饼,成色足新。
马秀才书念累了,正回屋里喝口浊茶。
此刻一听,摇头如拨浪鼓。
「不成不成,马某当清清白白做人,岂可行此铜臭污秽之事!」
老妇人攥紧了银锭,面无表情道:「不去?」
马秀才点头:「不去!」
「当真不去?」
「当真不去!」
砰!
银锭狠狠砸在马秀才头上。
老妇人宛若被激怒的狮子,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噔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
她一把从马秀才手中抢下茶碗,砰的一脚将其踹出门口,破口大骂道,
「榆木脑袋,粪坑石头!你既然不去,今儿就别吃饭了!待会送水的来了,你自个儿给钱!」
「别又不要脸,白讨别人的水喝!」
老夫人一顿急头白脸的怒骂。
大杂院中不少人探出个脑袋,好奇的朝这边打量。
马秀才老脸羞愧难言,涨红如猴屁股。
「头发长见识短,真是不可理喻,不可理喻!!」
马秀才掩面而走,等出了大杂院院门,满目皆是熙熙攘攘的人流,他又不知往哪里去了。
不得已,他只能坐在院门的石坎上,唉声叹气。
「马秀才,又被嫂子赶出来了?」
忽然,一道打趣的声音传来。
马秀才看到来人,立刻站了起来,面露喜色,转而又似乎想到什幺,支支吾吾道,
「顺安兄,你也看到了,家有虎妻,马某如今身无分文,买不起你的水了!」
陈顺安闻言,笑了笑,从水车上取了两个木桶,旋开水箱侧面的栓口,浑浊的井水顿时流了出来。
「马秀才多虑了。陈某前些时日,去潭柘寺烧香,主持告诉陈某今年满五十大岁,命犯煞星太岁,必须广施善行,才能逢凶化吉。」
陈顺安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陈某近日便遇到一劫,差点丢了性命!如今便想送些『福水』,每担只收一文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