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家是佃户,哪有不怕主家的。」
老头满脸愁苦的说道:「那卢老爷在俺们家受了恁大委屈,事后还不知道咋收拾俺们家嘞。」
「说说,这卢老爷平时都怎幺收拾人?」
神箭卫是安昕的一双眼睛,平日里也为他搜集各地的风土人情,是安昕了解各地实际情况的一个重要渠道。
老头还不想说,但在陈墨的追问下,老头、秀珍将这位卢老爷的事情抖搂了出来。
「佃户家闺女的初夜都要给他?」
正在干饭的白鸽差点把碗里的饭喷出来。
她是乡绅家庭出身,虽然一些乡绅家庭狗屁倒灶的事情她也有所耳闻,但」
初夜权」她还是头一回听到。
忍不住目光瞥了秀珍一眼,在目光碰触的时候,见到秀珍像是被烫了一下似的低下了头,顿时心下了然。
老汉说着,潜然哽道:「卢老爷有个规矩,佃户家的子女不得自行婚配,须由卢老财指配」,违者抽地夺佃」。
本来,我家也还算有些家财,但被那卢老财强取豪夺,成了他家的佃户·」
话说开了,老汉反而打开了话匣子,抖搂着卢老财的罪恶,一桩桩一件件令人发指。
那卢老财,家里三十多户佃户家的女人,就没有不被他欺负过的。尤其喜欢在人家男人的眼前办事!
偶有几个刚烈反抗的佃户,也被他用各种法子把家里男人整死了。
「畜生啊!」
白鸽骂道。
吃过了饭,几人继续上路。
「队长,把那卢老财做掉吧?」
路上,张影忽然说道。
「路上不要生事,等我们完成任务以后再说。」
陈墨拒绝了他:「这样的事情多得是,如果件件都要管,咱们千手百臂也管不过来。
真正能改变这个天下,能让天下太平的一是安部堂!」
他看向南方,此时太阳挂在天上,照亮了乡间的小路,路边的麦子已经抽穗儿,绿油油随着风而荡漾。
之所以放弃家业,加入神箭卫,又何尝不是被「新民论」所吸引呢。
「安部堂主张,天下众生皆为国之血肉,享生存、劳作、受教之公权。使野无闲田,市无流民,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此为富强之基也!」
陈墨朗声说道。
「安部堂同样说过,要革除私心弊政,立天下为公之法。
官以民意为准绳,法以公心为尺度,吏治清明,赏罚公正,天下人共治天下事。
此为秩序之源。」
白鸽挺胸说道:「未曾见到也就罢了,既然见到,那如此作恶多端,以恶为戏之人,为何不能审判?」
陈墨断然拒绝道:「既要审判,就光明正大,暗戳戳杀害其性命,此非法度之明,不彰赏罚之正!
天理昭昭,你我戳力同心,自然有一日,吴州的法度自能笼罩山东,届时光天化日,聚众审判,才是正理!」
走的地方越多,了解的越多,陈墨越发认同安部堂的新民论。
世间的「恶」实在太多,生而为人的大多数,都在承受着非人的压榨,这个天下越来越「没有希望」。
在他见过的、听闻过的人中,他认为只有安部堂,有能力变革这个陈腐的旧世界,涤荡出一个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