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西民这是在表达忠心。
他知道,他身后的杜家也明白,如今之天下大乱已经来临了。每当天下大乱,改朝换代,对于大家族来说都是一场劫难。
传承了已经上千年的杜家只要翻翻家中族谱,就能吸取前人教训,数次改朝换代中差点族灭,让他们早已经练就了对于天下形势的敏锐观察,也让他们在这一场天翻地覆的劫乱中,寻找着任何可以栖身的方法和场所。
如果寻不到牺牲之所,找不到避劫的方法,那数代乃至数十代积累下来的土地、财富、人脉、家乡声望都有可能在一场劫乱中化为飞灰。
南方邪教自然不可取,其带有强烈的反士绅、反地主的意图,且其已经在南方成事,他们此时投靠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西边的反贼距离太远、且看上去也不像是能成事儿的样子。北边异族倒是势头很猛,但这些异族残忍弑杀,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也不想投靠。
临近者,则是这一位安部堂了!
安国军实力之强,杜西民亲眼所见。一路势如破竹,如砍瓜切菜一般,将圣火教那攻城略地,战无不胜的大军不到一月从北赶到南,杀的人头滚滚,尸山血海,扬州外那堆积如山的贼军尸体,拉到远处挖坑焚烧掩埋时候,那场景都是杜西民亲眼所见,快一个月过去了,如今回想依然历历在目!
在他看来,安部堂无疑会是这个即将到来的乱世之中的强者之一。
安昕也听出了杜西民的想法,将茶盏放在一边,试探说道:「如今之天下,群狼环伺,视中原如砧上肥肉。
朝堂上的诸位「明公』仍在醉生梦死、争权夺利,且不知是看不到这天下日薄西山,还是趁着日薄西山的天下未曾倾覆之前,敛足实利。
本官眼见这天下颓唐,此心忧急,也无可奈何。」
「部堂此言,振聋发聩,但叫不醒沉睡的人,他们沉湎于高高在上的美梦之中,醉枕在富丽堂皇的帝国余晖之内,无人在意天下,只会盘算自己。
但下官不同,愿与部堂同进退、共命运。」
杜西民站起身来,对着安昕一揖到地。
「稼轩请起。」
安昕起身来到杜西民之前,伸手将之扶起。
话不再多说,二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中。
果如安昕所想的一样,青云银行的开业,像是一阵风迅速的在整个扬州城传扬开来。
小秦淮河和教场、辕门桥、钞关码头一样,本就是扬州最繁华热闹的地方之一,银行开业,围观者众,全城跺跺脚都要震三震的大盐商几乎都齐聚而来祝贺,又有一车又一车的银子进入银行之中,重重消息个个爆点十足,自然引起了人们的好奇。
老百姓自然只是好奇,但扬州城里的富人、豪商,却在相互打听着那些盐商将银子拉到青云银行的原因是什幺。
而那些盐商自然不敢得罪巡抚吴州、总督漕运的安昕,不论是巡抚吴州掌握一省的实际权力,还是总督运河、集散货物,这都是抓住了他们命脉的实际权力。况且,盐运使司的杜西民全力为安部堂站台,而盐运使司掌握盐引发放,这就实际控制了每一个盐商的命运。
他们自然给青云银行说好话,而有着他们主动宣传,就把银行的「安全牌」打的响亮无比。
这一张牌也是刚刚经历了战乱以后,心里惊慌刚刚安定的有钱人所亟需的。
一时之间,青云银行的大门都被大量豪商踏破门槛,大量银子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如同流水一样「哗哗」流向青云银行的大门!
与此同时,扬州盐运使司下属的银炉被安昕征用,将青云银行收取的,除去部分应付兑付的银子,其余重量不一、大小不同的银两拉到银炉,按照五十两一锭进行重新熔铸后,进入青云银行的银库之中进行保存。
江南的冬天不算难挨,五九六九的时候,扬州的天空已经风和日丽,绿树抽芽,大地回春。
在武丽君的主持下,地宫之中的所有通道全部找到,每一条通道通向不同的区域。
除了金银,还有武库、书阁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