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由旁观着这一切,他觉得公子太过礼贤下士了。
扶苏觉得笼络人心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当年齐王室这般对待越民,难道就是对的吗?
准确地来说,这里就是越民的家,几百年前乃至吴国越国之前,越民就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了,这里就是他们的家,能够生活在这里,这本就是他们应得。
扶苏觉得是齐王室不该这么对待这里越民。
但面对一个强大的国家,对方有武器有大军,越民如何与他们抗争?
为了生存,越民只能与齐王室在讨价还价中,一步步退让再退让,没了话语权,也没了讨价还价的权力。
周王朝时期的诸侯王,那些诸侯王所用的统治方式其实都差不多,往往就会忽略共同利益,或者是一味索取,不给回馈,扶苏觉得这是一种错误的方式。
扶苏觉得,他身为秦公子应该主动与这些越民交谈,主动与他们建立联系,或者是共同利益,又或者与他们建立友谊与信任。
齐国已亡了,最后一个齐王也被活活饿死了。
如今一统天下的是秦。
小木屋内有一股药材的怪味,这种怪味不是一天两天造成的,应该是日复一日的熬药,将这间小屋熏成了这种味道,这味道在房屋的结构中,不论通风多久,只要关上门,药材的味道就会若隐若现。
扶苏向木屋内的老族长行礼。
老族长穿着破布衣袍,他低声道:“你是秦公子?”
这位老族长说的竟不是越语,而是齐国齐地的语言。
扶苏听得懂,回道:“见过老族长。”
老族长叹息道:“稂是公子的弟子?”
“不是我的弟子,是叔孙通的弟子,叔孙通是秦博士。”
老族长显然是没有明白秦博士是什么概念,但还是道:“稂说过,过了今年他就要离开这里,去北方的长城,戍守边疆抵御匈奴人了。”
扶苏颔首。
“他一定要离开这里吗?”
听语气老族长是希望稂留下来。
扶苏道:“稂还年轻,他今年才十九岁,他是敬业县的县民,他离家时军中已傅籍,今年该轮到他入军,这是他的义务。”
见老族长低着头没有言语,扶苏又道:“老族长觉得稂应该留在此地,一辈子都留在这里吗?可他正值最鼎盛的年纪,如此广阔的天地还未去看过。”
“戍守长城,会打仗吗?”
“会。”扶苏给出了一个肯定的回答,又补充道:“匈奴人依旧在北方的边疆徘徊,他们一直在积蓄力量,有朝一日匈奴人会南下越过长城,不戍守长城匈奴人就会直入中原,劫掠中原的一切,需要有人戍边。”
“修建长城不只是为了戍边,我们还要北伐。”
“北伐?”
“我们要攻打匈奴人,我的老师是大秦的丞相,老师说过大秦与匈奴人早晚会有一场大战,距离这场大战不会太久的。”
老族长没去过北方,他一辈子都在这里,也不知道长城与匈奴人,他现在知道了,稂一定会被眼前这个秦公子带走,而且稂也是有家,那孩子说过,他想念家里的父母了。
老族长很喜欢这个孩子,他教会了越民很多,也会告诉越民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皇帝来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