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浅:「百姓熟悉地形吗?」
「不少是金州、镇江的本地人,土生土长。」
从地理位置上看,金州就是后世的大连,本身就是海港。
镇江就是后世丹东,虽不靠海,但靠鸭绿江入海口,圣安娜号仍能驶入。
历史上,毛文龙就是在天启元年七月,乘船突袭镇江,里应外合将其攻破,创造了镇江大捷的。
现在正是五月下旬,毛文龙应该还未出海。
而因白清的袭扰,建奴往金州、镇江增派了兵力,如果林浅不出手,毛文龙想像历史上一样获得镇江大捷,就难了。
不知不觉间,他这片小小的蝴蝶翅膀,已扇动了历史。
林浅沉思许久,命令道:「明日,船队离港,把镇江逃出的难民也带上!我们去杀鞑子!」
……
数日后。
鸭绿江支流叆河上游,险山堡一带树林中。
几十名建奴骑兵,围猎一般,将一伙汉人百姓赶到一起,肆意拉弓射杀。
百姓的手中,大多拿着镰刀、锄头、扁担等,只是在建奴的重弓重箭前,这些都是摆设。
箭矢无情的将百姓身体洞穿,面对四面八方的箭雨,百姓只能藏在树后百般闪躲,发出刺耳惨叫。
建奴骑兵则纵声大笑,有人一箭射死两人,还引得同伴大声称赞。
建奴中军陈良策看的眉头直皱,向带队游击禀报:「额真,这群汉人已被逼入死路,多杀无益,镇江周围还有大片土地荒芜,还是抓做阿哈吧。」
镇江游击佟养真不屑轻笑:「这伙南蛮百姓起兵造反,根据大汗命令,一个都不能留。至于垦田的阿哈,再找就是,辽东汉人比草都多,根本杀不完。」
接着佟养真看向身侧中军,细长的眯缝眼,满是凶光:「陈中军,你是降将,又是汉人,该不会是见不得南蛮死伤吧?」
陈良策心中一惊,忙出言辩解。
可佟养真压根不听,擡手大喊:「停手!」
周围骑兵放松弓弦,此时被围住的汉人已死的七七八八,就算不死的,也身上中箭,活不久了。
佟养真语含威胁:「陈中军,大汗说了,对造反的南蛮,要枭首立桩,这事你部下来做吧,还有些活着的,你来送上路。」
陈良策身子一颤,环视四周,只见周围建奴骑兵都朝他方向望来,箭还搭在弦上。
陈良策虽带了一百余兵士,但都是明军降兵,士气低下,没弓没马,他但凡有所迟疑,下场比造反百姓也好不到哪去。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陈良策只得带手下动手,他下马,走向前,路过横七竖八的汉人尸体,温热的血浸透了他的靴子。
陈良策心中憋闷,似有一团火,在他胸口燃烧,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拔出腰刀,割人头。
「南蛮子,别忘了把箭捡回来!」有个建奴骑兵大声叫道,周围骑兵一起哄笑。
陈良策不语,默默拔箭。
建奴骑兵箭法很准,几乎没有一箭射在树上、地上。
拔箭时,百姓身上涌的血还冒着温热。
他手下士兵在周围林中捡来粗树枝,插在地上,有人将割下的脑袋插在其上,场面分外血腥。
建奴人少,又是蛮夷,不懂如何统治百姓,只会用这种野蛮的恐吓之法。
汉人百姓有个特点,但凡有点活路,就能往死里忍,若是一点活路都没了,骨子里的血性激起,又悍勇的惊人。
是以建奴的蠢法子不但没奏效,反激的周边百姓民变不断。
镇江位居鸭绿江畔,与李朝隔江相望,对建奴来说,属于大后方,增兵不便,是以周边平叛事宜,全都由镇江游击佟养真负责。
佟养真这人胸无点墨,残忍愚蠢,深刻贯彻贼酋的恐怖政策,这乱就越平越多,百姓死伤也越发惨重。
佟养真不但不忧,反而以此为乐。
陈良策擡头望天,暗骂老天爷,让这些畜生为祸人间。
「看什幺呢?继续干!」
仅一个愣神的功夫,建奴骑兵的催促又响起。
一个时辰后,七十八个人头桩矗立路边,鲜血淋漓。
佟养真得意的欣赏许久,而后带队返回,陈良策所部,垂头丧气的在其后跟随。
一路行到傍晚,队伍经驿路已行至镇江。
镇江说是辽东大城,但也只是相对而言,其本身只是个军堡,城长不过九里,城门四座,城内百姓不多,建奴入城后,就更是几乎没有百姓了。
袁经略在时,城内守军也不过一千。
而今城内兵马更少,只有建奴兵马三百,大明降兵四百。
陈良策人手随佟养真入城,城门方一关,佟养真便回身直勾勾的盯着他。
陈良策只觉被野狼盯上,浑身不自在,只得拱手道:「额真可还有事吩咐?」
「近日接大汗命,所有南蛮降兵、百姓,都要剃发,陈中军,就从你开始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