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尚早,宾客未到,长辈也没出门,府门前仅有几个挂灯笼的奴仆,用不着虚礼相回。
见林知书也站到府门前,林知礼识趣的退后半步,不与他并列,低垂目光中,满是隐忍的怨毒。
过不多时,在几个奴仆陪同下,林府大房当家人,林继仁,从府门走出。
「爹。」
「爹。」
林知书、林知礼二人向父亲拱手行礼。
明明只一个「爹」字,却也叫的有先有后,并不整齐。
林继仁走到大儿子身边,露出慈父笑容:「昨日收到黄推官回信了,我儿文章又大有长进,如此下去,明年秋闱必能一举中第,光耀我林家门楣。」
「父亲过奖,儿子必会努力,不负父亲教诲。」林知书淡然回礼,颇有读书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超然气质。
二儿子林知礼在一旁面无表情的听着,心里不住冷笑:「一个酸秀才,考了十几年,还没考上举人,竟舔着脸说什幺文章长进,真是可笑。
真当那秀才功名是自己考出来的吗?还不是银子买的。
若没我替府上打点操持,没了每年的清玩、程仪、润笔、刻资,就林知书那狗屁文章,黄推官看了都要嫌脏眼!」
林继仁说罢,站到两个儿子中间,等候宾客上门。
此时尚早,路上空无一人。
于是林继仁便斜眼、侧身,对二儿子林知礼道:「谢二的船还没回来吗?」
林知礼躬身回话:「回父亲,海上风浪不定,许是有些耽搁。」
林继仁皱眉训斥:「先是月港那条船耽搁,再是谢二那条船耽搁,再耽搁下去,家里吃用什幺?你若不会当家,早些让贤就是!」
林知礼小心回道:「劳父亲忧心,是儿子的过错,寿宴一过,儿子便亲自去催办此事。」
这时,远处路上来了一架车马,父子三人不再言语,整理好衣物,凝神以待。
车马驶到近前停下,赶车的奴仆下车,将垫脚板凳铺好,而后进车内扶出一须发皆白的老者。
老者须发皆白,拄一根拐棍,颤颤巍巍下了车。
林继仁忙上前搀扶,脸上浮现热烈笑容,口中唤道:「三叔。」
「三爷爷。」
「三爷爷。」
书、礼二人又一前一后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