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倭寇冲上,一顿砍杀,将守军尽数砍死,并将守军人头割下,提在手中大肆炫耀。
巡检海道佥事见这一幕,红了眼睛,再次拱手道:「部堂,澳门也有我大明百姓,属下职责所系,不能坐视不理,让属下领兵去吧。」
徐兆魁怒道:「住口!」
荷军有八百人,又有舰炮、火器,仅凭莲花茎的五百兵绝不是对手,站在两广总督的立场上,是无论如何不可能同意贸然出兵的。
……
海滩上,荷军一鼓作气,继续向南推进,很快攻到嘉思栏炮台下。
这已是澳门城外最后一个炮台,一旦陷落,澳门就要直面荷军了。
是以,炮台守军抵抗意志十分坚强,多次打退进攻,双方在此展开拉锯,不过一个时辰,炮台周围就倒下了几十具尸体。
此时天色已暗,荷兰陆军指挥官下令退兵修正,待天亮时再进攻。
血战许久的炮台守军,终于松了口气。
圣安多尼教堂的神父,面庞被火药熏的灰黑,筋疲力尽的倒在火炮旁。
炮台指挥官让手下统计损失,十几分钟后,手下汇报:「上尉,炮台守军还剩二十三人,火炮只剩三门。」
「知道了。」指挥官语气沉重。
守军们低着头,没人说话,所有人心里都明白,凭这点人手,是撑不过下一轮进攻的。
天一亮,所有人的死期就到了。
夜晚,指挥官凑到神父身边,悄声道:「神父,答应我一件事。」
「请讲。」
「如果澳门陷落了,把这个带着,逃出去。」指挥官说着掏出一张纸,递给神父,上面记载的是炮台守军的姓名,「这些小伙子们是为国家而死的,不该被人忘记。」
神父郑重的将之收入怀中,坚定说道:「放心,澳门会守住的,上帝与我们同在!」
……
荷军停止进攻,在海滩扎营,一时伶仃洋面陷入沉寂,唯听东北风的呼啸与海浪声。
科恩看了眼风旗,三角长条旗被东北风扯得笔直。
今夜东北风强劲,这种天气泊船容易被风吹得横移,澳门对荷兰人来说是片陌生水域,一旦被吹得靠岸,很容易触礁、搁浅。
于是科恩道:「命令舰队落锚,泽兰狮鹫号、守夜人号在舶地周围游弋警戒。」
「是!」大副应下,通知传令兵。
「东南方发现敌船,五千步!」巴达维亚号的瞭望手突然发出警报。
科恩面色不变,举起望远镜查看。
借着夕阳下山前的最后一点天光,他看清远处海面上,确实有两艘单桅帆船,其船身瘦长,纵帆宽大,看起来与大明海船和欧洲海船都不同。
只是这两条船都很小,就算装备了火炮,也肯定是小口径的,对亚哈特船构不成威胁。
科恩判断这两艘应该是商船或渔船,便下令道:「让泽兰狮鹫号、守夜人号将这两条船驱逐。」
两条荷兰战船接到命令,朝商船行进,还没走一半路程,两条商船便识相的转向逃入黑暗了。
科恩看了眼天色,此时夕阳余辉已消失不见,天空完全暗下来。
一轮纤细的蛾眉月挂在天边,月光极暗淡,海面上能见度极低,这种天气下无法分辨敌我,不可能海战夜袭。
科恩放下心,向大副嘱咐几句,就回到船舱,换上睡衣,进入梦乡。
大副交代几句后也返回船舱睡觉,很快甲板上只剩下值星官和哨兵。
后半夜,海面上下起雪来,东北风一吹,成了一阵阵白沙,直往人脸上扑,能见度更低。
巴达维亚号的瞭望手被冻的手脚麻痹,浑身乱抖,实在扛不住,索性从桅杆上爬下来。
没办法,船员们毕竟是从热带来的,尽管穿了厚实大衣,还是扛不住北方冬天的酷寒。
而且这种晚上,又有风雪,又没月光的,瞭望手就是站在桅杆上,也什幺都看不见。
值星官正在船艉避风,瞭望手索性到船头与哨兵聊天。
哨兵拿出私藏的一小瓶椰子酒,二人望着漆黑海面,一人一口喝酒取暖。
哨兵道:「明天破城后,我要是也能进城就好了,葡萄牙人肯定有不少金子。」
瞭望手感慨:「别想了,总督不会让哨兵下船的,哎,真羡慕那群秃头猴子,拿雇佣兵的薪水的同时,还有劫掠收入。」
哨兵喝了一口椰子酒,嘲笑道:「这帮日本雇佣兵对杀人的喜爱,好像比对金子的喜欢还多些,一群野蛮人。」
一阵寒风裹挟雪花,钻进瞭望手的脖颈中,冷的他打个寒颤:「这天气真是见鬼了……快到圣诞节了,总督说今年在……」
哨兵见他不讲话了,接道:「在澳门过?」
可瞭望手没接他话茬,反而瞪大眼睛,手指远处海面。
哨兵朝他手指处望去,只见漆黑海面上,突兀的出现一处火光。
不过眨眼的功夫,又有数处火团亮起。
不过五六分钟的时间,海面上火团越来越多,彼此间隔一定距离,足有数十处之多,顺着东北风,向荷兰人的船队袭来。
远远望去,整片海面似是被点燃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