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兵去船艉打旗语。
二十分钟后,巴达维亚号升帆转向,向东南方行驶,九艘荷兰战船排成线列,紧随其后。
此时海面上刮东北风,荷兰战船处于下风,但抢占了T头,加上船多,侧舷火炮凶猛。
葡军战舰不敢硬往上冲,也掉头向东南方行驶,侧舷对敌。
两军线列基本平行,以缓慢速度彼此接近,两个小时后,间隔已不足五百米。
此时葡军以武装商船充数的弊端就显露出来,其水手缺乏维持战列线经验,长时间拉锯中,一条武装商船掉队,剩下的两条则互相遮挡侧舷。
科恩瞅准机会,命令左转舵,逼近敌舰。
随即,荷军旗舰巴达维亚号左转舵,大角度切向葡军,两条战列线间拉近。
逼近至三百米内,葡军率先开火。
葡萄牙人号和安达卢西亚号都是盖伦船,单舷火炮二十门。
一通齐射威力惊人,巴达维亚号连中三炮,跟随其后北极星号中两炮。
实心铁弹瞬间将巴达维亚号的船体贯穿,在船壳上留下三个大洞。
只是对这个吨位的战舰来说,中三炮根本不痛不痒。
科恩没有下令还击,荷军急速贴近。
进入两百米后,巴达维亚号船头回正,同时开炮,其左舷十六门铸铁火炮发出怒吼,炮弹落在葡萄牙人号船舷两侧,砸起滔天水柱。
随即荷兰人的北极星号发射,其后的荷军战船依次发射。
霎时间,葡军战船四周炮弹如雨点一般密集砸下。
仅一轮炮击,葡萄牙人号就中十余炮,碎木板就像血液一样,从这艘盖伦巨兽的身体中四散飞溅。
荷军战列线更长,排在后面的船打不打葡萄牙人号,就把炮弹倾泻向三艘武装商船。
尤其是迭在一起的两条船中弹最多,武装商船船体又小,仅一轮齐射,就有一条船水线中炮,航速减缓,退出战斗。
另一条武装商船则中十五炮,整个右舷船壳被轰烂小半,火炮甲板几乎全毁,失去作战能力。
随着两军战列线不断贴近,间距渐渐缩到一百米,八十米,五十米,二十米……
这个距离上,火炮命中率已是极其高,几乎是指哪打哪。
荷军一轮齐射,剩余的两艘葡萄牙战船少说中各中二三十炮,火炮甲板都被轰的都小半漏在外面。
海面上,十条荷兰战船首尾相连,如一条海面蛟龙,无情的向两艘葡萄牙战船倾泻炮弹。
双方火力差距实在太大,没撑过五轮炮击,葡萄牙战舰的火炮甲板就几乎全毁,只剩被动挨打。
下午五点左右,伴随着凄红晚霞,葡萄牙人号被击中火药室,发生殉爆,整个船体从中间炸开,海面上升腾起一阵蘑菇云。
剧烈爆炸的气浪,将碎木板轰的满天都是,不少甚至落在巴达维亚号的甲板上。
几分钟后,葡萄牙人号火炮甲板上,一个火药桶也发生殉爆,爆炸声震海面,震起一阵波涛,如巨兽临死前的悲鸣。
大火在支离破碎的船体上燃起,火苗很快燎上船帆,随东北风越烧越旺,主桅、后桅的船帆很快全部点燃,像两根矗立海面的火炬。
葡萄牙人号的水手们纷纷跳海求生。
荷兰人主攻方向转向安达卢西亚号,十艘船射击一艘。
又过三轮炮击,沉没的命运,便同样降临到安达卢西亚号上,它被多炮命中水线,船身肉眼可见的快速下沉。
安达卢西亚号上的火炮,直至沉没前的最后一刻,还在不停开火,只是已没任何意义,更像是葡萄牙海军的哀嚎。
解决两艘葡萄牙战舰,科恩命令船队掉头返回?狗环海滩,返航路上,还顺手解决了掉队的葡军武装商船。
澳门海滩上,上万澳门市民亲眼见证,那条武装商船被十艘荷兰战船轮番射击,中了五十多炮,全船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木板。
就连主桅都被一炮打断,整船当场解体,化为大海上的一片浮木,凄惨至极。
幸存的葡军船员跳海求生,抱着木板在海上飘荡,不过半小时后,全部冻死,成了浮尸。
放眼望去,海面上全是木板和僵硬的尸体,更远处,葡萄牙人号的艉楼还在海面上熊熊燃烧,将天空烧的火红。
上万澳门市民呆呆的看着这一幕,没发出一点动静,场面沉闷至极。
须臾,压抑的呜咽声从人群中传出,哭声很快连成一,在海滩上空飘荡。
葡萄牙海军全军覆没的消息随哭声,传入议事厅中,议员们顿时一片哗然。
所有人都知道荷兰人船坚炮利,葡萄牙海军唐吉坷德式的冲锋,必败无疑。
可当全军覆没的消息传来,所有人的心还是沉入谷底。
「怎幺办,现在该怎幺办?」
「上帝啊,救救我们。」
「投降吧,我们已经输了,荷兰人会看在贵族的份上,饶过我们的。」
议长瘫坐在椅子上,已无力再喊肃静。
安德烈跌坐在地,浑身止不住颤抖,心中幻想要是能时间回溯该多好,回到郑芝龙找他谈判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