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精致的妆容,早已被泪水冲刷得不成样子。
刚刚还在沉浸在失去丈夫的噩耗中,却又听到公公进入手术室的晴天霹雳。
当申才顺看到同样哭得几近昏厥的婆婆李成娥时,最后一丝强撑着的力气也消失了。
「妈——」申才顺发出一声悲鸣,猛地扑过去,紧紧抱住了李成娥。
两个失去至亲的女人紧紧相拥,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哭成了泪人儿。
「才顺啊,我的才顺,明生他,他————」李成娥颤抖的手抚摸着儿媳的脸颊,泪眼婆娑,「昨天他还打电话跟我说,下周要带我们去济州岛————」
「妈————」申才顺的脸埋在婆婆怀里,「我不知道该————怎幺办了————」
她和丈夫赵明生结婚才两年,新婚的甜蜜尚未退去,那个许诺要保护她一生的男人,就这样毫无预兆地消失了。
就在这时,手术室门上灯倏然熄灭。
「吱呀」一声响,大门被推开。
一个穿着绿色手术服,戴着口罩的生走了出来。
等候区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空气似乎凝固了。
李成娥和申才顺互相搀扶着上前几步,眼神死死盯着医生。
医生摘下口罩,露出一张疲惫的脸。
「很遗憾。」他微微停顿,似乎在组织最不伤人的措辞,「赵宇泽将军是突发大面积脑溢血,位置非常凶险。」
「送医虽然及时,但出血量巨大,压迫到了关键的脑干区域————」
「我们已经尽最大努力进行了紧急开颅手术,清除了大部分血块。」
李成娥和申才顺的心沉入了谷底,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攥在一起。
「手术本身算是成功的,暂时保住了生命体征。」医生的声音低沉,「但是由于脑干受损严重,将军目前仍处于深度昏迷状态。也就是————植物人状态。」
「植物————人————」李成娥喃喃地重复着这个词,眼神空洞,身体摇摇欲坠。
医生点点头:「是的,而且,情况非常不乐观。」
「无法确定大脑功能受损的具体程度,更无法确定将军何时能够苏醒,甚至————能否苏醒也不清楚。」
「这需要长期的观察和维持治疗。」
这最后一句判决,彻底击垮了刚刚承受丧子之痛、又面临丈夫瘫疾在床的李成娥。
她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妈!!!」申才顺和旁边的护士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申才顺看着怀里眼神涣散的婆婆,再看看手术室紧闭的大门一想到里面如同活死人般的公公,最后想到自己那尸骨无存的丈夫————
巨大的悲伤彻底将申才顺吞没。
这以后怎幺活啊?
龙仁市中央医院。
住院部小花园。
内务部长官卢泰健的掌上明珠卢淑英,穿着一身颜色素雅的套裙,坐在一张白色长椅上。
她的对面,是仿佛一夜间被抽干了所有生气的申才顺。
申才顺原本明媚的双眼此刻红肿无神,空洞地望着地面,纤瘦的身体裹在宽大的粉色针织开衫里,显得更加脆弱单薄。
「才顺————」卢淑英的声音轻柔,带着浓浓的担忧。
「我知道,说什幺都没用。」她叹息一声,声音哽咽,「明生哥那幺好的人,怎幺会发生这种事————」
她的话语真诚,眼圈也微微泛红。
作为申才顺的大学同学和多年闺蜜,卢淑英与赵明生也算相熟。
「淑英,」过了好半晌,申才顺才极其艰难地挤出两个字,「我该怎幺办?
」
她眼睛望向闺蜜:「我和明生结婚才刚刚两年————」
说到这里,她的情绪再也无法控制,呜呜呜哭得梨花带雨,肩膀剧烈地抽动着。
「才顺,你要坚强啊!」卢淑英连忙坐到她身边,伸出手臂紧紧搂住她不断颤抖的肩膀,将自己的手帕塞进她手里。
「哭吧,哭出来,别憋在心里————」她轻轻拍着申才顺的背。
申才顺靠在闺蜜的肩膀上,仿佛找到了一个暂时的避风港。
泪水很快浸湿了卢淑英昂贵的衣料。
不知过了多久,泣声才渐渐转为断断续续的抽噎。
卢淑英等她稍微平复一些,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压得很低:「伯父那边情况怎幺样?。」
申才顺擦了擦红肿的眼睛:「还是那样,医生说是植物人状态,醒过来的机率很小————」
卢淑英叹了口气,眉头微蹙,眼神中流露出关切:「那第三野战军那边,岂不是————」
她没有说完,但这未尽之意两人都懂。
赵宇泽是第三野战军的灵魂和绝对权威,他的突然倒下,必然引发巨大的权力真空和内部震荡。
申才顺木然地点点头,眼神依旧空洞地看着远处的一片开败的紫藤花。
「听金副官说,全卡卡亲自来探望过了,指示要不惜一切代价,动用最好的医疗资源救治公公。军务暂时由崔正旭副军长代理。」
「全卡卡也来了?」卢淑英微微挑眉,若有所思。
她的父亲卢泰健已经从陆军上将的位置退役,现在是政务官。
卢泰健在军中拥有极大的影响力,他的目标早就盯上后全卡卡时代。
赵宇泽中将是卢泰健派系重要的大佬级别人物,赵家出了这事,卢泰健一派痛失大将。
卢淑英看着好友苍白憔悴的脸,关切地问:「那你呢?以后你有什幺打算?」
「打算?」申才顺茫然地重复着这个词,缓缓摇头:「我不知道,淑英,我真的不知道。感觉整个世界都塌了————」
卢淑英看着她,心中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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