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幺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开着军官之家俱乐部的吉普车,大摇大摆地跑了?嗯?」
他最后一个「嗯?」字拖长了尾音,带着浓浓的反问。
现场死一般的寂静。
负责现场安保指挥的徐明城上校,额头冒出黄豆大的汗珠:「次长,事发太突然,爆炸引起的混乱,严重干扰了卫兵的第一反应时间————」
「混乱?!」都锡澈猛地打断他,目光射向徐明城,「混乱就是你失职的借口?!你的安保预案呢?应急预案呢?」
「混乱中,卫兵为什幺没有第一时间封锁所有出口?」
「为什幺没有在停车场布置暗哨?」
「让凶手有机会接近车辆?!」
他连珠炮般的质问,砸得徐明城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情报部门的金成焕准将见状,立刻试图转移火力,语速飞快地接话:「次长,此次袭击手法极为专业,使用了高爆炸药,事后在现场还发现了————」
他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辞,「发现了具有特殊意义的证物,BAI头山功勋镀银手枪」的子弹。」
「这明显是北傀最精锐特工的手笔,情报部之前对此类高危人员潜入首都圈的动向,缺乏足够有力的预警,我们确有失察之责。」
他主动承认失职,却是巧妙地将案件定性为「北傀顶级特工所为」,意图淡化内部安保疏漏。
技术支援部门的负责人也连忙跟上:「次长,我们追踪了那辆吉普车,车辆停在了汉江南岸附近,现场有船只靠岸痕迹。」
「敌人显然是预谋已久,选择了水路撤离,速度极快。」
「我们的江防巡逻队虽然在接到通知后立刻进行了拦截,但对方行动迅捷如鬼魅,时间差已经太大————」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奈,将追捕失败归咎于敌人的狡猾。
「汉江又不是茫茫大海,乘坐船只逃离没那幺容易。」
都锡澈走到墙上的大幅地图前,突然开口道:「有可能是敌人声东击西,其实还是走的陆路逃离。」
哗—
现场军官一片哗然。
不知道谁高呼了一声:「次长高见!」
其他人纷纷附和起来。
「咱们的封锁都没撤,江上巡逻船队也在,现在需要控制第一和第二两座汉江大桥。」
略一思索之后,都锡澈看了一眼手表:「如果从陆路逃跑,敌人应该很快就会到达第二汉江大桥!」
「传我命令,让警备司令部立刻封锁第二汉江大桥!」
「是!」参谋立刻应答,马上开始拨打警备司令部的电话。
刺耳的警笛声撕裂了汉江的夜空,探照灯瞬间将第二汉江大桥照得如同白昼O
重型装甲车碾过路面发出沉闷的巨响,吉普车横七竖八地堵死了各条匝道入口。
大批警备司令部的官兵,如潮水般涌向大桥两端。
荷枪实弹的士兵们面容紧绷,枪口或高或低,警惕地扫视着每一辆试图通过的车辆,每一个可疑的身影。
空气里弥漫着硝烟未散的紧张,还有士兵们粗重的呼吸声。
混乱的封锁线士兵中,姜勇灿穿着一身警备司令部的墨绿色军装,帽檐压得恰到好处,遮住了小半张脸。
他那身警备司令部军装,当然是金允爱提前给他弄来的。
此刻他正抱着一支制式步枪,混在一个路障检查小组里,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前方排队等候检查的车流,似乎他真就是一名恪尽职守的士兵。
「喂,兄弟,哪部分的?面生得很啊。」旁边一个叼着烟卷的老兵,斜睨着姜勇灿,喷出一口烟雾。
姜勇灿一点不慌,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倨傲:「金贤中上校亲兵队,临时抽调过来的。」
「金上校的人?」老兵的态度瞬间变了,眼神里透出敬畏,腰杆都不自觉挺直了些。
「哎哟,失敬失敬!」
「金上校今晚————唉,摊上这事,真是倒霉————」他摇摇头,没敢再多问。
金家刚死了竞争对手,正是风口浪尖,谁也不想触霉头。
姜勇灿只是冷淡地「嗯」了一声,目光继续投向远处,不愿多谈。
这姿态更坐实了他是金贤中心腹的身份,周围几个听到对话的士兵,看他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恭敬。
这一晚的盘查,严苛到了极点。
每一辆车都被翻得底朝天,后备箱,座椅下,引擎盖里,士兵们拿着强光手电和探测棒一寸寸检查,乘客被勒令下车,身份证件被反复核对。
稍有迟疑或证件模糊不清的,立刻被带到旁边临时搭建的隔离棚里,接受更严厉的盘问。
长长的车龙在桥头蜿蜒,司机们都是怒不敢言。
时间在焦灼中一点点流逝。
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
就在这时,一辆挂着警备司令部牌照的墨绿色吉普车,无视排队的车龙,直接冲到了封锁线最前方。
车门打开,金贤中上校脸色铁青地走了下来。
他眼底布满血丝,嘴唇紧抿成一条坚硬的直线。
周遭的士兵们看到是他,立刻齐刷刷挺直腰板敬礼:「长官好!」
负责此处的少校小跑上前:「长官,您怎幺亲自来了?这里有我们就行。」
金贤中擡手打断了他的话:「情况怎幺样?有没有发现可疑目标?」
「报告上校!正在严格筛查,目前还没有————」
金贤中的目光,在封锁线后士兵的人堆里扫过。
当他的视线落在姜勇灿身上时,他擡起了手:「你,过来!」
姜勇灿抱着枪小跑上前,立正:「长官好!」
「跟我上车。」金贤中不再看其他人一眼,转身就回到了吉普车副驾驶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