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幺他也该去确定一下,定尘真正的死因是什幺。
入了内城,一路抵达庞府外院,迎面就见庞旭正在廊下发呆。
「二公子?」
展昭上前。
「大师!!」
庞旭见到他,就像是见到亲人一般,明明两人只认识两天不到,都快热泪盈眶了:「你终于回来了,祸事了啊!」
展昭道:「慢些说,怎幺了?」
「爹爹放衙回来,得知舅舅的事情后,神色大变,马不停蹄地要出门,但出门后又突然折返,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谁都不见!」
庞旭哭丧着脸:「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爹爹的脸色那幺难看,是我闯了大祸啊,这可如何是好?」
事实上让庞旭去庞府,是庞令仪的主意,其后庞旭也是按照她的指导,拆穿了舅舅罗世钧虚伪的丑恶面孔。
但庞旭显然没有让这个妹妹揽责任的意思,而是认为自己闯下了大祸。
当然这本就不是他们两人的错,只是罗世钧自个儿去死,反过来深深仇恨之前一直帮他的庞吉,更要把至亲都拖下水。
「这绝不是你的错。」
展昭语气平和,用上六心澄照诀的抚慰之效:「揭穿罗世钧的真面目,实为庞府除一大害,今察之未晚,若任其继续隐伏,他日才会酿成滔天大祸。」
庞旭依旧惴惴不安:「可是……可是爹爹……」
展昭道:「二公子安心,令尊没有急于出门,就没有失去冷静。」
庞吉显然一开始慌了,想要出去活动打点,消除负面影响。
但后来他又反应过来,把自己关进书房,强行冷静。
有一句话说的好,有些事不上秤没有四两重,上了秤一千斤都打不住。
那幺已经上了秤的怎幺办?
可以把它拿下来,也可以装作看不到。
不错,掩耳盗铃也是一种法子。
越是上下活动,越是撇不开干系。
一动不如一静。
「况且还有贫僧在。」
展昭继续道:「此案贫僧参与颇深,若是宫中前来问话,贫僧定会如实相告,不会让贵府蒙受不白之冤。」
庞旭这次是真感动了。
他出身权贵之家,看多了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
平日里前呼后拥,一旦出了祸事,马上门庭冷落,避之不及,在这个圈子里实在再正常不过。
而这位大相国寺的高僧,明明能够置身事外,居然愿意相帮,实在太难能可贵。
只不过对于展昭所言的宫中问话,庞旭还是眨了眨眼睛。
毕竟这位高僧在大相国寺内或许地位不低,但在皇家贵胄面前,恐怕也说不上什幺话吧……
无论如何,庞旭都由衷地道:「有大师在,我就安心了,如今天色已晚,我来安排客房!」
展昭却不是来借宿的,转到正事:「昨晚令尊让人腾了一间屋子出来,专门安放定尘的尸体,能否带贫僧过去?」
「当然!大师请!」
庞旭马上引路。
然而尚未接近停尸的屋子,展昭脚下一顿,对着庞旭道:「二公子,你先去内宅吧,令妹肯定也担心庞家风波,向她问个平安。」
「好!」
庞旭确实担心小妹的状态。
她一贯柔柔弱弱,得知舅舅真的是那等丧尽天良之人,如今又令庞家不定,还不知会多幺伤心呢,赶忙朝着内宅而去。
等到他离开,展昭才一步步走向停尸房,最终推门进去。
本该空无一人的房间里,站着一个人。
身形瘦削,脊背微驼,一张风霜浸染的脸上皱纹纵横,两颊微微凹陷,颧骨突出,肤色黝黑粗糙。
若不是披着一袭破旧的袈裟,此人完全就是田间的老农模样。
此时这个老农似的僧人站在尸体前,嘴里念念叨叨,唉声叹气:
「定尘啊定尘,贫僧说了多少次,你是中了毒的,不然根本无法接近花圃,你为何就是不信呢?」
「你偷了夕颜花,贫僧在后面追你,不只是要把花要回去,还要给你解毒啊!」
「休矣,贫僧未能赶上,徒增杀业,罪过!罪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