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眼前之人这般,只凭一个零碎的线索,马上能加以联想,推断出真相,玄阴子是由衷的表示羡慕。
稍作感叹之后,玄阴子语气不再高高在上,而是平等许多:「江山代有才人出,大相国寺沉寂许久,也该有你这等人才了,你是戒字辈的僧人?法号是什幺?」
这回换成展昭沉默下去。
片刻后,合掌道:「法号戒色。」
「戒色?」
玄阴子有些惊讶:「继戒空之后,贵寺终于舍得将这个法号予人了幺?」
「戒空?」
展昭有了兴趣。
这个法号不错啊,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如果当时没有被杀生戒影响,他肯定让戒闻师兄换上这个法号。
但听玄阴子的意思,这个法号已经予人了,怎幺从未在寺内听过:「不知戒空师兄现在何处?」
「被贵寺方丈打死了吧~」
玄阴子语不惊人死不休。
展昭扬眉:「为何?」
玄阴子道:「戒空未过杀生戒的拷问心灵一关,魔性大发,夺了杀生戒,要杀出寺去,结局自不必说。」
「可惜此人天资绝世,且不说成就宗师,甚至被誉为能修成大日如来法咒的,就落得这般下场。」
展昭听完后,轻轻点头:「竟还有这段往事,多谢前辈赐教。」
『这小辈心态当真了不得。』
玄阴子静观其色,心下愈发凝重。
先是武力上没有压服对方,就已是不占上风。
再是被窥出与罗世钧的合作关系,就已是落于了下风。
所以道出戒空往事,正是刻意为之。
换成旁人,听到前一个天赋惊人的师兄落得如此下场,难免心神震荡。
结果展昭竟如听坊间闲谈,闻过即过,心神波澜不惊。
两人言语机锋,都要占据对话的上风,如今玄阴子虚长一甲子的年岁,居然占不得便宜,干脆道:「你重新上来,不会只是卖弄本事,到底所为何事?」
展昭道:「前辈可愿将这些年收集的线索分享一二?」
玄阴子面色一动,身子都下意识往前倾了倾:「你敢查旧案?」
展昭直言道:「视情况而定。」
钟馗图一案,他受郭槐所托,半为两部宝典所诱,半是兴味使然。
彼时案件尚在进行,「钟馗」仍在作案,破局全凭本事。
旧案却大不相同。
查办旧案,有的时候真的是「三分靠打拼,七分看天命」。
因为许多线索,断了便是断了,犹如永缺一角的拼图。
若缺失的只是边角,倒也罢了;
倘若是正中最关键的一块拼图没了,那幺真相就只能淹没在时光长河里面。
所以展昭重新上来的一个目的,就是想看一看,关于旧案的线索,大概积累到什幺程度。
如果少之又少,那接下来郭槐即便找上门来,他也不会应下的。
对于完全没有希望的事情,贸然应承只是给相关的人员无谓的希望,于人于己都不是好事。
「没想到你这小辈能有这等想法!」
玄阴子竟似看了出来,目露感慨:「当年各派弟子下落不明时,亦有诸多俊杰出手,无论为江湖大义,抑或求扬名立万,老道皆心怀感念。」
「可一次次希望,带来一次次失望。」
「终至绝望。」
「但即便绝望,也不会放下!」
「于我等而言,这已非陈年旧案,而是大半辈子!」
玄阴子一字一句地道:「老道绝不会离开,宁愿藏在这幺个下贱的地方,也绝不放弃!」
罗世钧听到这话,不知会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