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几天?十天?半个月?省城就丢了?!」
「天呐……这……这光复军,真是天兵天将不成?!」
街道上先是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惊呼、议论和难以置信的喧哗!
消息如同燎原的野火,沿着纵横交错的街巷飞速蔓延!
站在绸缎庄门口的林黎川,如同被一道闪电劈中,整个人僵在原地,双眼瞪得滚圆,嘴巴微张,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脑海中反复回荡着那几个字——「福州光复」!
「怎幺可能……这怎幺可能……」他失神地喃喃道,「墙高城固,三山环抱,两江锁钥……福州……就这幺易主了?」
巨大的冲击让他一时难以接受,先前所有的预估和判断,在这一刻被现实击得粉碎。
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以及对未来更深不可测的茫然,让他一下子惊慌失措了起来。
与此同时,光复军统帅府,作战指挥室。
与外面的沸腾形成鲜明对比,室内气氛虽然热烈,却井然有序。
巨大的福建沙盘前,秦远负手而立,目光沉静地注视着代表福州的那个标记被插上一面小小的红旗。
「哈哈哈,统帅,大胜,这是前所未有的大胜啊!」
就连一向以沉稳着称的张遂谋,此刻也激动得脸颊泛红,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从第三军何名标部自邵武出击算起,不到半月时间,连克将乐、顺昌、南平,突破闽清天险,直插福州城下!」
「围城不过数日,便里应外合,一举破城!」
「如此摧枯拉朽之势,堪称神速!」
「此战,何名标、赖裕新,当记首功!」
他越说越兴奋,目光灼灼地看向秦远:「统帅,福州光复,全省必然震动。」
「福宁府那十万大军,没了后路,如今只能成为我光复军的瓮中之鳖!」
「只要我军乘胜追击,将其尽数歼灭于闽东北山地,则福建全境,再无大规模清军可与我抗衡!」
「到时,泉州、漳州、汀州、甚至是台湾府等地,都可传檄可定!」
「我军总算有一块真正的根基之地了!」
也难怪张遂谋如此激动。
建宁、邵武两府虽好,但地处闽北山区,土地贫瘠,难以供养庞大的军队和未来可能涌入的人口。
只有拿下富庶的福州平原、控制闽江下游和沿海口岸,光复军才算真正在福建站稳脚跟,拥有了争霸天下的初步资本。
然而,面对这巨大的胜利,秦远脸上却不见太多狂喜之色,他冷静得甚至有些过分。
他轻轻擡了擡手,止住了张遂谋的话头,目光依旧聚焦在沙盘上福宁府那片区域。
「元宰,此刻庆功,为时尚早。」
秦远目光沉静如水,淡淡道:「福州易手,只是打开了局面。真正的关键,在于能否利用这稍纵即逝的战机,将福宁府的十万清军主力彻底留下!」
他拿起代表清军的蓝色小旗,重重地插在周墩、福安一带,语气转厉:「周天受、周天培、李定太这些人,都是清廷在浙江、福建的悍将,手下这十万人更是清军在东南的精锐。」
「若让他们察觉福州已失,军心溃散,拼死突围,无论是北返浙江,还是南窜福州,都会成为巨大的隐患,我们此前在浙江、福州等地的战果也可能得而复失。」
他擡起头,目光逐一扫过在场众将和参谋:「正因如此,我们绝不能放虎归山!」
「我们要关门打狗,将这十万清军,全歼在福建境内!」
「此战若成,未来数年,浙江乃至江西的清军都将元气大伤,无力大规模进犯福建,我军方可真正安心经营根据地!」
张遂谋心中一凛,立刻收敛了喜色,肃然道:「统帅深谋远虑,是我等被胜利冲昏头脑了,请统帅下令!」
秦远不再犹豫,走到沙盘前,语速快而清晰,下达一连串命令:
「传令第一军石镇吉部,即刻与余忠扶部合兵,放弃对衢州的纠缠,主力东进,直插浙江瑞安,威逼温州!」
「而后南下,夺取分水关,彻底锁死清军北窜浙江的陆路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