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嵩躬身回答:「臣不懂,是臣的儿子懂,德球自小在佛寺长大,习得些浅显佛法,臣也跟着听会了。」
嘉靖觉得极有意思,「佛家最讲因果报应,严世蕃信佛?哈哈哈,那他做事该收敛些了。」
严嵩回道:「这孩子他娘产厄,德球还没落地,她娘就咽气了,是接生婆硬拽出来的,晚一息这孩子都要憋死,虽保住命,却瞎只眼。他老说,是这世道先欠他的。」
「哈哈哈哈,」嘉靖大笑,「不错,这也是因果。」
严嵩:「臣愚钝,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哪个一?哪个二?」
嘉靖又擎起磐杵,没急着敲。
「臣知若以佛道论,陛下定是菩萨乘道。然另外的声闻乘和缘觉乘,臣想不出。」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你还差了些。」
差了些,照谁差了些?
嘉靖后句贴前句,「你去诏狱走一趟吧。」
说完,不等严嵩开口,磐杵击在铜磐上。
这响声似鼓似笛,愈发醇厚。
......
嘉靖翊国公案中的翊国公,此时正趴在诏狱的干草上,右手上的指甲被卸个干净。
郭勋曾与王廷相狂言,说自己什幺衣服没穿过。
别的不知,诏狱这套,他此前绝没穿过。
距秋狝已有两月光景,今日是十一月二十三,外面天翻地覆,而郭勋却在这方小天地中寻到难得的清净。
牢门打开,透进来一点亮,奈何郭勋这儿位置太深,光照不到,咚一声,牢门合上,再次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严大人,看着点脚底下。」陆炳搓亮灯绒,递给严嵩一盏,自己再燃起一盏。
「哦,哦哦,好。」
严嵩哪里来过诏狱,一进来,被直冲脑门的朽味熏得踉跄,诏狱阴湿黑暗,因翊国公案,每个班房里都有人。
陆炳走到熟悉的位置,俯视郭勋,此前这处班房是张瓒住的,现在被清出来给郭勋住,不过郭勋不知。
「你坐着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