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灿当时查阅古籍,就发现了古老的墨者这套相应的手势与切口。
当年这句暗语就是由他亲手编入游戏程序的,连配套的手势他都记得。
此刻邱澈的手势切口,与那古籍的记载分毫不差。
难道……我遇上活的墨者了?
杨灿迟疑着,实际上是在努力回想着当初看过的那份古籍的记载。
然后,他左手握拳,仅伸食中二指弯成「规」形,右手伸直如尺,稳稳架在左臂肘下,这正是与他要说的那句暗语对应的墨者手势。
「绳墨为凭,同道归心?」
杨灿这句话不自觉地带了几分疑问的语气。
毕竟那古籍记载真伪难辨,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邱澈眼底的警惕化作了释然,果然是我墨家同门。
秦太光也松了口气,转头朝围在四周、依旧虎视眈眈的妇孺扬了扬下巴,沉声道:「某有要事相商,还请寻一静处细谈!」
杨灿没有答应:「有话不妨在此明说,何必藏藏掖掖。」
遇上传说中的墨者,他固然好奇,却并未因此丧失了警惕。
谁知道这些墨者鬼鬼祟祟地跑来干什幺。
他可是记得,墨者三分之后,其中一派就是游侠、刺客。
游侠一派前期为义而行,一诺千金,后期却渐渐沦为利禄之徒,为钱财铤而走险者不在少数。
杨灿也不知道那些墨者是什幺时候开始蜕变的。
谁能保证这二人不是受人所托,来此行刺的呢?
邱澈见他不愿跟着离开这里去私下交谈,不由脸色一沉。
其实他要把杨灿唤到一边,除了他们的交谈不便让太多人听到,还有另一层意思。
那就是再次确认一下杨灿的身份,那就是「验墨符。」
「墨符」是墨家师徒相传的信物,由每一代墨家师父收徒后,为弟子制作的.
或竹或铜,正面篆「墨」字,背面刻着「节用」「兼爱」之类的师训.
辨伪标志则是布于墨符文字四周的那些繁复纹饰,那是别人拿去看几眼,无法伪造出来的。
但秦太光又想深了一层,杨灿的拒斥,在他眼中看来就是「作贼心虚」。
秦墨弟子果然一早就知道我齐墨布局于关陇,却还是硬生生插了一脚啊!
杨灿不肯跟着他们离开,他也只是猜疑杨灿作贼心虚,半点都没怀疑过杨灿不是墨门中人。
因为,邱澈说切口之前,他就认定杨灿是同门了。
毕竟墨者行事苦若修行,既无荣华可图,又无权势可揽,谁会费尽心机冒充呢?
更何况他们的消息源自巨子,巨子信自刘波,刘波传自于睿,这几经辗转的,早把杨灿的「墨者」身份钉在了他的认知里。
眼见杨灿不肯跟他们走,秦太光便主动上前一步,朝杨灿递了个「近前说话」的眼色。
杨灿略一思忖,擡手止住欲跟上来的豹子头程大宽,独自向前走了两步,与二人相距不过三尺。
秦太光压低了声音道:「关陇之地,乃我齐墨经营已久的布局之所。
你等秦墨弟子,还请尽早退去,免得伤了同门和气。」
杨灿努力消化了一下秦太光的话,嗯……
他是说他是齐墨弟子?
他把我认成了秦墨弟子?
秦墨,秦墨……
我改良过耕犁和水车,难道是因为这个缘故吗?
想到这里,杨灿的唇角几不可察地抽了抽,这群墨者辨认同门的方式,竟然如此草率吗?
果然啊,哪怕是传说中最严密的、半军事化的学派组织,其组织的严密性和后世的组织也是完全无法相比的。
不过,他刚刚在说什幺鬼话呢?
两个山东人跑过来,让我这个陕西人滚出关陇?
这幺道反天罡吗?
杨灿有点后悔了,早知道对方是来找麻烦的,他就不会因为好奇,去接对方的暗号和切口了。
此刻如果再否认,恐怕只会被对方当成心虚狡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