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朱砂学艺,胭脂掉包

他在人肚子里,怎幺喘气儿呢?

而且这小家伙皱巴巴的,有点像晒蔫了的红枣,也不好看呐,真丑!

产婆没说生的是男是女,避嫌的园丁们在前山忙着筹备年礼,既要打理送上山的肉蛋干果,又要张罗自己的年节,压根没顾上追问。

他们只知道,大人孩子都平安。

不过这谜底也藏不了太久,等年节的忙乱过去,总有问起的时候。

但是杨灿本也没指望能瞒太久,因为索缠枝的预产期,也就在这几天了。

……

正旦前两天,鸡鹅山后山,喜与悲撞了满怀,又有两个产妇相继临盆了。

先是午后的日头正暖时,若干氏在一阵痛呼后生下个婴孩,响亮的啼哭让守在外头的妇人们都松了口气。

可这份欢喜没能延续到夜里,仆兰氏的生产却急转直下。

胎位不正的剧痛让她从黄昏嚎到半夜,最终孩子是平安落地了,她自己却没熬过那道鬼门关,只留下个攥着小拳头嗷嗷待哺的婴儿。

兰珠扶着自己隆起的小腹站在屋角,看着被蒙住了头面的仆兰氏,再听着襁褓里细弱的哭声,眼泪顺着冻得发红的脸颊往下淌。

同为孕妇,她太懂这份生死一线的艰难;同为寡妇,更知道没了娘的孩子往后要受多少苦。

最终,这个无依无靠的女婴,暂时交到了刚生产完、身子还虚弱的若干氏手里。

「不过是多口奶的事儿,没娘的娃太可怜。」

若干氏靠在铺着干草的榻上,把女婴和自己的儿子并排抱在怀里。

初为人母的温柔在眼底化开,可望着仆兰氏空荡荡的床铺,又添了几分悲悯。

夜色渐深,山坳里的灯火大多熄了,若干氏的屋门却被轻轻推开。

杨灿走了进来,炭盆里的火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若干氏慌忙要起身行礼,被他急步上前,给按住了。

「不必多礼,你身子要紧。」

杨灿在榻边的木凳上坐下,目光扫过她怀里两个熟睡的婴孩,声音平和。

「当初收留你们时我就说过,等孩子生下来,你们身子缓过来了,想挑个中意的男人嫁了都随你们。

若是夫家嫌弃孩子,只管把娃留下,我来养。」

他看着若干氏,这个母亲今年才十九岁,在他原本的年代,正是坐在教室里读书的年纪。

可眼前的若干氏,眼角已染了细纹,双手粗糙得布满老茧,容颜瞧着竟像二十七八岁的妇人。

游牧部落的风霜雨雪,从不会因为年纪小就格外留情,寻常牧民哪有什幺保养的机会。

「原本是打算等孩子们断了奶,你们再做打算。

但现在有个机会,城里有户富人家,膝下无嗣,想收养个刚出生的儿子,对外就说是自家大妇生的。」

杨灿的目光落在若干氏亲生儿子的小脸上:

「你这孩子若是送去,往后吃喝不愁,一辈子富贵荣华享用不尽。这样的机会不多,你愿意吗?」

若干氏的心猛地一揪。她生的是儿子,代养的是女儿。

指尖划过亲生儿子温热的小脸蛋,眼泪瞬间涌满了眼眶。

这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刚抱了没几个时辰,怎幺舍得?

可她才十九岁,总不能一辈子守着孩子孤苦伶仃过下去。

她早盘算好了,等孩子断了奶再找户人家改嫁,把孩子托付给杨灿这个大恩人。

如今这机会,说是求之不得也不为过,富人家能把儿子当亲生的养,比跟着她强百倍。

可……孩子才刚来到这世上,连一口饱奶都没吃够,就要骨肉分离。

若干氏咬着下唇,眼泪顺着下巴滴在衣襟上,湿了一小片。

杨灿没有催她下决定,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

炭火爆出一点火星,噼啪一声,在寂静的屋里格外清晰。

许久,若干氏才用袖口擦干眼泪,声音带着哽咽:「杨老爷,这是……这是孩儿的福气,奴明白。

只是一时舍不得,老爷莫要见怪。」

杨灿轻轻摇头。他怎会见怪?只是这孩子并非要送去什幺绝嗣的富人家。

他未来的人生,会因为这一次「出身」的改写,变得贵不可言。

当然,带走这孩子,不过是做个「备胎」,索缠枝的孩子还没落地,是男是女尚未可知呢。

若是索缠枝生了男婴,这孩子便不用动了。

到时候他或是自己收养,或是真的找户富贵人家安置,总归不会亏待了。

只是一旦带走,就绝没有再送回来的道理,否则难免惹人疑心。

「孩子去了那边,前程定然比在这儿强。」

杨灿缓缓开口:「但人家既想当亲生的养,就不能留下半点蛛丝马迹。

不然孩子将来一旦寻根,反倒误了人家。

我会让稳婆帮着遮掩,明早便对外说孩子夭折了,后山坡上也会立座小坟,做得周全些。」

若干氏用力点头,泪水又涌了上来:「杨老爷,奴……奴想再喂孩子一回奶。」

她说着,也不顾杨灿在场,轻轻扯开衣襟,将熟睡的儿子抱进怀里。

杨灿颔首,垂眸起身,掀开门帘走了出去,只留下一句温和的话:「我在外面等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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