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轻轻叹了口气,拿起酒杯自斟自饮,许是喝得太急,眼尾都泛了红。
她就用那双微微泛红的俏眼斜睨着杨灿,调侃道:
「我那当家的四十二岁才当上长房大执事,你才到他一半的年纪,便也成了长房大执事,想来是春风得意了吧?」
春风得意吗?
如果只看如今的成就,那或许是吧。
可这一路走来,何其不意啊。
屠嬷嬷那一关,是一道生死关。
解决了屠嬷嬷,又要在明德堂上智斗群狐,展现自己的价值。
终于如愿以偿留在了长房,可去的时候就是顶着锅的。
丰安庄里智斗张云翊,如果不是早有防备,此时他的灰都不知吹到哪儿去了。
降服了张云翊,震慑了五庄三牧,四车甲胄又给他带来无穷祸患。
于睿、于骁豹、张云翊、何有真、拔力末、秃发隼邪、亢正阳、王皮匠、陈婉儿……
他就像是站在擂台中央的一个太极高手,一个打十个,刚柔并济、借力打力的,最后总算是守住了这座擂台。
可接下来……,他又要面对索缠枝的分娩危机了。
一个不慎,之前的所有努力都要白费,眼前的荣光也将化作泡影,那时又是一个万劫不复的结局啊。
想到这里,杨灿不禁苦笑:「春风得意?
嫂夫人呐,一直以来,我都是如临薄冰啊。
八庄四牧,征服了还要拉拢,拉拢了还要维系,哪一样轻松?」
他举起杯来,一饮而尽,喟然叹息道:「杨某年纪轻,资历浅,骤得赏识,升得快了些。
如今出入所见,都是些恭维我的人,说着恭维的话,可私底下又如何呢?」
潘小晚听得入神,便为杨灿斟满了酒,苦笑道:「哎,听你这一说,嫂子这心里反倒是宽慰了下来。
人这一生啊,哪有真正轻松的?
瞧着是有人落魄有人得意,可落魄的有落魄的煎熬,得意的也有得意的隐忧,不过是各受各的苦罢了。」
潘小晚向他举起杯:「来,我这苦命人,敬你这苦命人一杯。」
杨灿举杯与她碰了一碰,将酒一饮而尽,认真说道:「嫂夫人究竟有什幺为难之处,不妨说来听听。
或许对嫂夫人来说十分难为之事,小弟却能帮你解决呢?」
杨灿说的很诚恳,他是真的察觉到潘小晚应该是遇上了为难之事。
潘小晚已嫁作人妇,日常经营不过是宅内之事。
而李有才对她既爱且畏,十分的惧内,这种情况下,她不该有什幺烦恼才对。
当然,如果一定要说有烦恼,那大概就是老夫少妻的诸般不合了。
李有才年长她许多,模样也普通,两人之间难免有隔阂。
寻常来说,一个妙龄少妇跟一个男人诉说这种不幸,多半就是在向那男人释放「邀请」的讯号。
可潘小晚此刻的模样,却又不像是动了那种心思。
潘小晚此刻还真没对杨灿动什幺心思,方才选地毯时她故意撩拨杨浩,也不过就是单纯地想捉弄他罢了。
潘小晚府上如今多了一个木嬷嬷,那可是家族派来的眼线。
潘小晚不想让木嬷嬷知道自己与杨灿有什幺暧昧关系,否则家族一定会让她利用杨灿。
她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可她想在心田里保留一方净土。
她是没有可能摆脱幕后之人的,杨灿更不可能是那个庞然大物的对手。
所以,她不会对杨灿透露半点,免得把他也拉扯进来。
潘小晚吸了吸鼻子,扬起一张笑脸儿来:「你呀,别捡好听的说了。
你要是真疼嫂子,那今晚就陪嫂子喝个不醉不归,嫂子也就承你的情了,来,我们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