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办赵弘遇更直接,悄悄凑到了杨灿身边,毕竟杨灿是新任大执事,从他这儿打听消息最可靠。
仓廪管事马三元则黏着李有才,赔着笑说些奉承话,想从这位「老领导」嘴里探点口风。
满座之中,只有长房护院统领刘宇坐立不安。
他的目光总忍不住往程大宽那边溜,眼神里满是忐忑。
从前程大宽才是护院统领,后来因为严重失职先受了刑,又被一撸到底,他才得以上位。
可他当初对老上司太狠了,刚掌权就百般的打压,谁能想到程大宽竟然还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如今程大宽虽然没有具体的职务,可他却是杨灿的心腹。
今儿这场晚宴,杨灿特意让程大宽也入席了,这态度还不明显吗?
刘宇心里七上八下,一味琢磨着现在补救和程大宽的关系,也不知还来不来得及。
酒过三巡,桌上的气氛越发热闹,有人拉着别人劝酒,有人凑在一起聊天,喧闹声裹着酒气飘满屋子。
刘宇瞅准机会,端着酒杯凑到程大宽面前,挤出一脸生硬的笑:「程兄,小弟年轻不懂事,从前多有冒犯。
那些得罪您的地方,还请您大人大量,别往心里去。」
程大宽只斜乜了他一眼,嘴角勾着抹冷笑,没说话。
刘宇硬着头皮又道:「今儿个借杨执事的酒,小弟敬您一杯。咱们往后尽释前嫌,好好相处。
从今往后,小弟待你程兄,还如从前你做小弟的侍卫统领时一般!」
刘宇说罢,举杯就要喝酒,却被程大宽一把拦住。
「刘统领,你怕是喝多了,说什幺胡话呢?咱们俩有过不愉快吗?我怎幺不记得啊!」
程大宽慢慢把他的酒杯按了下去,脸上笑吟吟的:
「我如今跟着杨执事,得时时护他安全。
酒多误事,这酒我不能喝,话也不敢多聊啊。」
刘宇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尴尬地僵在原地。
周围的管事们都看在眼里,却没人吭声。
听见的当没听见,看见的当没看见,反倒故意把说笑、敬酒的声音提得更高,像是在刻意掩饰这份难堪。
今儿个的晚宴,李有才和杨灿才是主角,不时有管事上前敬酒。
杨灿见自己有了几分醉意,众人也都喝得脸红耳热,担心再喝下去有人醉倒,就没法谈正事了。
他放下酒杯,擡手拍了拍,屋里的喧闹声顿时小了些。
「诸位,有件事想跟大家商量。」
杨灿清了清嗓子,把之前说服六庄三牧管事参股做生意的事说了一遍。
讲到股份时,他特意换了个说法。
若是按十成比例算,每人能拿到的份额太少,听起来没有吸引力。
他给换成了百分比,果然每位管事听在耳朵里,都觉得……嗯,还行!
「这买卖不敢说稳赚不赔,但我有八成把握能成。」
杨灿笑着看向众人:「诸位愿不愿意入股,咱们一起发财?」
管事们面面相觑,还在犹豫间,醉醺醺的李有才突然一拍桌子,声音洪亮:
「兄弟!哥信你的眼光!这生意我入了!不管赚赔,我李有才都跟!」
李有才本就沾酒就醉,这会儿已经有些迷糊了,但他却没忘了自己的外务执事是怎幺来的。
就算这桩生意真赔了,他也认;往后当了外务执事,位高权重的,还怕赚不回来?
有了李有才带头,管事们再也坐不住了,纷纷开口:「杨执事,我也入!」
「算我一个!」
「我也掺一份儿!」
杨灿这一回并没安排「托儿」,没想到李有才主动当了这个「托儿」。
众人本就喝得畅快,这会儿又要一起做生意,关系顿时又亲近了几分,气氛比刚才更加热络。
就连之前被程大宽拒绝和解、心中惴惴不安的刘宇,也忙着表态要入股。
这幺一来,他就觉得自己也成了杨灿的「自己人」,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也端着酒杯大喝起来。
直到月上柳梢,洒下一片清辉,酒宴方才散了。
杨灿的住处挨着李有才家,席上众人都瞧见他俩以「兄弟」相称,毫不避人,送李有才回去的事,自然该由杨灿来做。
杨灿知道李有才喝多了比死猪还沉,特意喊了程大宽帮忙,两人一左一右架着李有才往回走。
把李有才送到堂屋,程大宽就走了。杨灿也准备告辞,结果一转身,就被潘小晚挡住了。
「我当家的喝多了是什幺德性,你还不知道?」
潘小晚白了他一眼,语气里带着几分娇嗔:「不帮嫂子把他扛进屋里去?」
杨灿苦笑:「得,那嫂子你搭把手?」
「人家刚沐浴完,清清爽爽的,一搭手不得累出一身汗?」
潘小晚晃了晃身子,撒娇道:「嫂子不管,谁让你俩是兄弟?你哥,你自己搬。」
杨灿没法子,只好架着李有才,趔趔趄趄地往卧房走。
潘小晚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吃吃地笑起来。
她向后一步步靠去,用后背顶上门,直到顶严实了,又背着手摸到门闩,缓缓滑了过去。
门闩落锁时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潘小晚轻轻咬着丰润的下唇,伸手把月白绫罗的衣襟拉了拉,领口斜斜滑落半寸,露出锁骨处那枚淡粉色的海棠花钿,肌肤在月光下泛着莹润的光。
她踮起脚跟,涂了蔻丹的脚趾像沾了露水的花瓣,轻轻踩在地上,步子又小又缓,足尖仿佛踩在一条线上,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媚。
那动作,像极了一只看见了猎物的狐,袅袅地向卧房走去。
杨灿好不容易把死猪似的李有才搬到榻上,刚直起身要喘口气,回头就看见潘小晚倚在屏风边正睇着他。
小晚夫人身姿窈窕,宛如一枝疏斜的寒梅,含着水光的杏眼弯出了一抹柔软的弧度,微红的眼尾微微上挑,透着几分不自知的勾人意味。
见杨灿回头看到了她,潘小晚又是吃吃一笑,左脚尖轻点地面时,右脚踝便轻轻向内扣着,一步一步,带着细碎的风情,向他袅袅地蹑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