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野莓饱满多汁,他特意挑了最红的一颗,眼神里满是讨好。
“晚晚,尝尝这个,新鲜着呢,甜得很。”
为了哄潘小晚开心,此次下山,他特意将侍妾枣丫和丫鬟巧舌留在了山上,只带了来喜随行。
枣丫已是他囊中之物,都扒拉到碗里了,何时不能享用?
这事儿事先没请示娘子,终究有些心虚,还是先把她哄好才是,要不家宅不宁啊。
潘小晚微微张口,将野莓含在口中,可那清甜的滋味却没在舌尖化开半分,只觉得寡淡无味。
马车已经驶入丰安庄的地界,再过片刻,就能见到那个让她心乱如麻的男人了。
她曾以为,自从做了“细作”,自己的心早已变得坚硬如铁。
对杨灿,也不过是贪恋他那张俊朗的脸和他那副年轻有力的身子。
可是因为他的拒绝,或许是求而不得的原因吧,反而愈发的想见。
如今越靠近,她心底的波澜就越汹涌,连指尖都微微泛着热。
“娘子在想什么?”
李有才见她眼神飘忽,伸手抚上她的手背,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潘小晚猛地回神,将目光从车窗外收回,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带着几分怅然。
“许久不曾下山了,看着这路上的光景,倒想起未嫁时的模样了。”
她抬手拢了拢鬓边的碎发,眼底闪过一丝落寞。
“岁月过得真快,一晃眼就过去了这么多年,再晃几年,怕是就要老了。”
“瞎说什么呢。”
李有才立刻皱起眉,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语气带着几分嗔怪。
“娘子这般貌美,就算再过十年、二十年,也依旧是这般模样,比那些小姑娘还要娇俏几分。”
甜言蜜语他张口就来,反正无需费半分力气。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一声“停车”,是何有真的声音。
马车缓缓停下,何有真掀开车帘,迈步走下马车,目光落在路旁一块石碑上。
那是丰安庄的“劝农碑”,碑身上面刻着许多字迹,记录着庄内农桑之事。
后车的李有才听到动静,掀开帘子一角,见何有真正站在碑前,连忙对潘小晚说了句“我去看看”,便下了马车。
何有真抬手抚着胡须,仔细看着碑上的碑文,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这个杨灿,年纪虽轻,倒是颇有心计呀。这般手段,倒不像个刚掌权的年轻人。”
李有才连忙凑上前,赔笑道:“可不是嘛,若非杨执事有本事,年纪轻轻的,又怎能得阀主赏识,手握这么大的权力呢?”
手握大权?
何有真眼底闪过一丝讥诮。
自从领命要调查贩运军器一事,他便对杨灿这位新任丰安庄主做了番调查。
你李大执事为了甩锅,才把丰安庄的烂摊子丢给他。
若非这杨灿有些手段,等到秋收之时,恐怕被镰刀收割的,就不只是庄稼了,还有他杨灿的一颗脑袋。
你怎么好意思说他有心机的?
何有真淡淡一笑,转移了话题:“坐了一路的车,身子都乏了,不如你我步行入庄,也好活动活动筋骨?”
“自然愿意陪伴执事。”
李有才连忙应下,转身挥手示意护卫们跟上,自己则提着袍裾,快步追上何有真的脚步。
马车内,潘小晚将侧帘轻轻拉开一条缝隙,目光落在那块“劝农碑”上。
碑上的文字密密麻麻,她一个都没看清,唯有“杨灿”二字,像钉子一样扎进她的眼里。
她的心跳骤然加快,柔媚的眼波中渐渐蕴满了水汽,仿佛下一秒就要溢出眼眶。
……
此时,丰安堡外,杨灿正站在石阶上,送别最后一位客人,六盘山牧场的场主程栋。
程栋身材魁梧,脸上留着络腮胡,笑声洪亮如钟。
他对杨灿笑道:“杨执事,前日送你的那两匹儿马,一名‘欺霜’,一名‘赛雪’,你可骑过了?尚还称心吗?”
杨灿闻言,嘴角微微一抽。
他在牧场待了两年半,骑马都快骑吐了,哪有功夫去管程栋送来的这两匹?
可人家一番好意,人情往来嘛,也不必整什么耿直人设,驳了人家面子。
他便笑着颔首:“骑过了,骑过了,两匹轮着骑的,性子都温顺得很,我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