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了。”
杨灿忽然开口提醒,目光落在琉璃杯上,酒液都漾出来了。
“呀!”
青梅回过神来,赶紧放下酒瓶,慌乱地从旁边拿起一块干净的抹布,擦拭着漾到桌上的酒液。
她低着头,擦着擦着,一滴滚烫的泪珠突然“吧嗒”一声砸在桌面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紧接着,更多的泪珠滚落下来,砸在桌面上、手背上。
青梅再也忍不住,肩膀微微颤抖起来,发出了压抑的抽噎声。
杨灿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脸茫然。
我这还没开始敲打呢,只是简单叮嘱了几句,说话够委婉了,怎么就哭了呢?
“青梅,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哭起来了?”
“婢子不晓得……不晓得怎么就叫老爷看不上了……”
青梅抽抽答答地说道,肩膀颤抖得更厉害了,声音里满是委屈。
“自从跟着你来了丰安堡,这堡里有什么呀?
一下子多了几十口人,每天谁该做什么事、府里该立哪些规矩,这些你操过心吗?
几十口人的吃穿用度、柴米油盐,你以为没有人打理就能井井有条吗?
请你大老爷看个账本儿,你就不高兴了。
可那建账、采买、修缮、支出,哪一件事不是我在操心?
你是大老爷,你随口说一句要办端午宴,就什么都不管了。”
青梅的声音哽咽着,带着几分控诉。
“你知道这端午宴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有多少事儿要操心吗?
从食材采购到宴席布置,从宾客接待到仆役安排,
任凭哪一个小节出了纰漏,你杨大执事的脸面都会丢尽!
我从早忙到晚,饭顾不上吃,水顾不上喝。
晚上躺到床上,脑子里还在琢磨什么事儿办妥了、什么事儿还没交代清楚。
我这么辛苦,什么时候向你抱怨过一句?”
小青梅抽噎着,泪水流得更凶了。
“哦,现在你有了新人了,就看不上我了。
我说她什么了呀,你就心疼了,你就敲打我!”
青梅拾起袖子,狠狠地擦了把泪水,哽咽抽泣着。
“成了,我也不碍你的眼,明儿一早我就回凤凰山庄!
你要是嫌我走得晚,我现在就收拾东西,连夜滚蛋!”
杨灿哪经历过这种阵仗,一看青梅哭得这么委屈,心顿时就软了。
再听她这番掏心掏肺的倾诉,才意识到自己确实也忽略了她的感受。
杨灿忙一把将她拥在怀里,温声细语地哄劝。
“哎呀,你看看你,这是干什么呀!
我这不也没说什么重话嘛,就是随口叮嘱一句。
怕你多想,结果反倒让你多想了。”
他拍了拍青梅的背,语气越发温柔。
“经商这事儿,我不懂,你也不是很懂,对吧?
那咱们就让懂的人去做呗。
我知道你没做什么僭越的事,也知道你不会故意针对热娜。
我就是想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别让人家觉得咱们处处防着她。”
杨灿顿了顿,又轻笑道:“要说信任,府里谁能比得上你呀?
府里的账目、钥匙都是交给你管着,我的一日三餐都是你安排。
你想毒死我都只是动动嘴儿的事,我还不够信任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