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府的宴会厅内,烛火通明,银质酒壶不断被仆役提起,琥珀色的佳酿汩汩注入杯中,溅起细碎的酒。
众庄主与牧场主们一改午宴时的拘谨,不仅彼此间频繁推杯换盏,说着场面上的客套话,更频频端着酒杯走向杨灿,姿态放得极低,言辞谦卑得近乎讨好。
“杨执事,今日多亏您引荐热娜姑娘,给咱们指了条发财的明路,这杯我敬您,您可得满饮!”
程栋端着酒杯,腰微微弯着,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赵山河也紧随其后,双手捧着酒杯,语气恭敬。
“杨执事深谋远虑,咱们能跟着您做事,是天大的福气,这杯我先干为敬!”
就连之前颇有微词的杜平平,此刻也满脸堆笑,连连敬酒,话里话外都是对杨灿的推崇。
利益,果然是人情最有效的黏合剂。
不过半日功夫,这些原本对杨灿或敬畏、或疏离的庄主们,便因一场横跨东西的商业合作,彻底放下了身段,将“亲近”二字刻在了脸上。
于骁豹坐在主桌上,虽然隔着喧闹的人群听不清他们低语的具体内容,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份态度的骤变。
午后还对杨灿保持着距离的众人,此刻看向杨灿的眼神里,满是掩饰不住的殷勤与讨好,甚至透着几分近乎谄媚的姿态。
他端着酒杯的手微微收紧,指节泛白,心中的好奇如蚁虫般啃噬着五脏六腑。
杨灿午后究竟与他们说了什么?又许了什么好处?
为何短短几个时辰,众人对他的态度会发生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
可他毕竟是于家的三爷,身份摆在那里,自有体面要维持,终究不能厚着脸皮主动上前探听。
他只能坐在原位,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心中既焦躁又憋屈,连杯中酒都失了滋味。
晚宴散去后,几位庄主和牧场主依旧兴致不减。
他们相约着来到杜平平的客房,将房间里的桌椅拼成一圈,又让仆役端来茶水和点心,围绕着未来共同经商的细节继续讨论。
从货物的收购定价,到商队的组建分工,再到沿途商站的联络方式,每一个话题都能让他们争论不休。
他们越说越是兴奋,房间里不时传出阵阵爽朗的笑声,连窗外的夜色都仿佛被这股热情驱散了几分。
于骁豹在自己的客房里,隔着一道院墙,隐约能听到隔壁传来的谈笑风生。
那笑声里的轻松与期待,像一根细针,不断刺着他的好奇心。
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躁动,整理了一下衣袍,推门走了出去。
“哈哈,这么晚了,大家倒是毫无倦意,在聊什么有趣的事情,也让豹爷听听?”
于骁豹脸上堆着温和的笑容,慢悠悠地走进了杜平平房间的客厅。
原本热火朝天的气氛,在他踏入房门的瞬间,骤然冷却下来。
正在高谈阔论的赵山河猛地闭上了嘴,程栋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房间里一时间只剩下茶水沸腾的细微声响。
“哦,是三爷来了!”
杜平平最先反应过来,连忙起身相迎。
其他几位庄主也纷纷站起身,拱手行礼,神色间多了几分拘谨。
程栋打了个哈哈,试图掩饰方才的话题。
“没聊什么要紧事,就是几个老伙计凑在一起,说说各自田庄、牧场里发生的一些趣事。
哈哈哈,都是些乡下人的乐子,不值当三爷您特意过来听。”
“是啊是啊!”
赵山河也连忙附和,脸上挤出几分笑容:“就是些粗俗的俚语笑话,登不上台面,可不敢污了三爷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