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院外传来一阵略显迟疑的脚步声,伴随着相互推诿的低语时,于睿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光。
他缓缓收回目光,端起桌上早已温好的茶水,轻轻吹了吹浮在水面的茶叶,故作悠闲地抿了一口。
待门外传来“于公子安在”的问询声,他才放下茶盏,用指腹擦了擦唇角,声音平稳无波:“进来吧。”
门被轻轻推开,三位庄主局促地站在门口。
见此情景,于睿心中反倒生出几分满意。
虽说是呼朋唤友、抱团前来,少了几分单独拜见的诚意,却也说明他们心中仍有二脉的位置,并未全然倒向别处。
他放下茶盏的动作顿了顿,思绪不自觉地飘回从前。
父亲于桓虎最初交回这些产业时,本就打算以其作为攻击大伯的“弃子”。
正因如此,父亲未对这些庄主管事有过半句交代,既没说过安抚的话,也没提及日后的安排。
如今这些人心中有怨怼、有疑虑,倒也在情理之中。
换作任何人,遭遇这般对待,恐怕都会心生不满。
于睿作为于桓虎的长子,自小便被当作二脉的继承人精心培养。
从读书习字到谋划布局,从与人周旋到驭下之术,父亲无不倾囊相授,就是为了让他将来能撑起二脉的门户。
如今不过是敲打几个心存疑虑的旧臣,再借着闲谈的机会,不动声色地漏点口风。
让他们明白杨灿的身份,日后好生听从杨灿的安排,这点谈吐技巧,对他而言不过是信手拈来,根本算不上难事。
他抬眼看向三位庄主,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抬手示意:“都坐吧,不必拘谨。”
待三人小心翼翼地在下方的矮凳上坐下,双手放在膝上,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时,于睿才缓缓开口。
他从天气聊到田庄的收成,又漫不经心地提及“近日丰安庄诸事顺遂,多亏了杨庄主打理得宜”,话里话外都在暗示杨灿与二脉的关系。
其实他心中清楚,这番点拨,说到底不过是顺水人情。
毕竟这三位庄主肯主动甚至提前一天赶到丰安庄,就说明他们已经做好了向杨灿低头的准备。
可即便如此,于睿这番看似无意的暗示,对三位庄主而言,却也如久旱逢甘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