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没告诉晴雯她一直当成唯一亲人的表兄却是造成她一生悲剧的元凶,这太残忍了。
反正多浑虫也不日就将伏法。
一连几日,晴雯都面色阴郁,心里还记挂着那个杀她父母的元凶表哥。
贾琏一行人自京城通州码头出发,沿京杭运河南下已有三四日。
时值初春,北地犹寒,两岸的垂柳却已透出些许朦胧的鹅黄嫩绿,显露出倔强的生机。
贾琏身着素服,不便过多外出,多在舱中。
黛玉则因心事重重,常对景伤情。
这日午后,河上风平浪静,但黛玉心中却波澜起伏。
望着岸边那些在料峭春寒中挣扎出的新绿,反观自身漂泊无依、生父不知如何、前途更是未卜的境遇,不禁悲从中来,不由低声吟道。
「柳眼初开犹带泪,萍身未定已惊春。」
贾琏却是听懂了林黛玉这两句什幺意思。
柳树的新芽刚刚萌发,还带着清晨的露水,如同含泪的眼睛,而我这浮萍般无法自主的身世,还未安定下来,却已被这突如其来的春天惊动了愁怀。
还真是伤春悲秋林妹妹,这是将初春景象与她自身悲绪融合,触景生情了。
贾琏心中一动,看向窗外那片在寒冷中顽强生长的嫩绿,思索片刻,吐字发声。
「莫道萍踪随逝水,此身元是渡人舟。」
黛玉闻声,从悲思中惊醒,挺直身子,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一是好奇自己只不过小声低吟,琏二哥怎幺听到的?
二是惊奇,琏二哥听到也就罢了,仓促间竟然能接上了她这两句有感而发。
意境却是大相迳庭,还暗含一丝禅理。
贾琏这两句,不止黛玉听见了,船上的人都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