漓水县,多山,但也全不是山。
用比例划分,即是后世导游常挂在嘴上的那句话,七山一水两分田。
大湖田村,处于山和平原的交界的地方,也是让杜恒生养长大成人的一片沃土。
背靠大山,面前是广袤无垠的旷野平原,中间还有波光粼粼的漓水河似银龙般穿插而过,无论是再怎幺干旱的年份,都不用担心没有水去灌溉庄稼。
在外人看来,算的上得天独厚,实乃种庄稼的好地方,就是稻子,都能比漓水的山区多种上一季。
背朝黄土面朝天,往前数几十年,大部分时节都是如此,至少能管到家人温饱。
只是,随着社会经济发展的冲击,马路上跑的私家车越来越多,二层小楼如雨后春笋在原上竖起来。
种庄稼的收益,着实让人在心底里面觉得不是个滋味。
杜卫国这一辈,感受到变化是三十多岁,还没到暮气沉沉的时候。
人心思变,下意识往别的路子上想法子。
早年曾尝试过在后面的山里搞青石矿,不论是扛着铁锤打石头,还是搞辆拖拉机拉石头,都比种庄稼要好些。
再说,干这些活,也并非不能在农忙的时候回归,春种秋收,大部分时间都是稻子自己默默生长,又不担心灌溉。
初时不觉,但青石矿日子一长,弊端便是显示出来,好挖好砸的弄完了,后面就得吊着绳子在半空中,甚至弄雷管炸。
有些位置的整石可能松动了都不晓得,被落石砸死,被炸飞的石头波及,伤亡越来越多。
几万块的赔偿,相较于家庭顶梁柱的损失,只能是勉强有所安慰,活人的日子还得继续下去。
杜恒站在村中的大槐树下,远远看着后面青山上裸露出来的黑绿色大坑,依旧在升腾着滚滚的烟尘。
赚钱的生意总归是有人干,杜卫国手臂上还有条长长的疤,就是当年给掉落的石头划伤,再差上五十来公分,可能就是脑浆迸裂。
当然,选择去开大车,并非是全然觉得这打石头的活生死难料,而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正站在树下收拾着情绪,毕竟是人都有近乡情怯之感,遑论杜恒?
算上脑子里面的记忆,这可是二十多年的阔别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