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务府敬事房。
昏黄的烛光下,桌上摆了三个菜,一碟酱牛肉、一碟子手抓羊肉,还有一个卤得烂熟的猪肘子。
王成拿起酒壶,给胡亮斟了一盅:「知道你爱吃肉,今天猪牛羊都全了,敞开了吃。」
胡亮双手接过酒盅一饮而尽,又夹起肥漉漉的猪肘子狼吞虎咽:「儿子这辈子第一次吃肉,就是干爹赏我的那碗梅菜扣肉。」
「跟着干爹,我才有肉吃,我不后悔。」
王成夹菜的筷子停在半空。
胡亮吃得满嘴是油:「皇后这事儿,我一开始就害怕,太险了。
我想不明白,您小心一辈子,怎幺到老赌性这幺大。后来我才知道,您是想攒够最后一笔钱,出宫养老。」
「其实我……」王成嗫懦着想开口。
胡亮打断王成,突然话风一转:「我是天津青县窑子口人,我们那地方,可是出了名的太监乡,哪个村都有几个太监。我从小就听过不少风光太监故事。」
「后来得您老栽培,我也挑了大粮,您还赏了我二百两银子回家探亲。」
「我这个高兴啊,路上想着自己也能在村里成名了,也要给我爹买地买骡子,给我娘治病。」
「兴冲冲回到家,才知道家早没了,娘病死了,爹饿死了,院子里黄蒿灰菜长得人来高。」
胡亮抹掉两行泪:「回到宫里,我没告诉您这事儿。但我心里立了誓,我没亲人了,以后师父就是我唯一的亲人。」
他端起酒杯,敬了王成,然后一饮而尽:「我想帮您这最后一把。可我没能耐,把事儿做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