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正,卧房外的座钟当当响了起来。一只铜镀金鸟从表盘里跳了出来,在机械的带动下张嘴、摇头、摆尾,自鸣钟里的八音盒也跟着演奏起来。
那拉氏睁开眼:「容佩!」
容嬷嬷用金钩挂起玉罗纱帐,轻声道:「奴婢在,主子可要起来?」
那拉氏头发披散着,不少白发掺杂其间,清晰可见:「我昨儿梦见永璂了。」
容嬷嬷一阵心酸:「主子思念十二阿哥,可圣旨禁闭翊坤宫,不许探视。」
那拉氏被扶着坐起,痴痴的看着小几上的宝石石榴花盆景,良久,从心底里发出一声深长的叹息,像是对容嬷嬷,又像对自己喃喃说道:
「这还是我怀永璂的时候,他赏赐的。
他说:璂是皮弁镶嵌的玉饰,天子之冠,十二会则十二璂。十二阿哥就叫永璂。
可我不喜欢这个名字,读起来和五阿哥的名字一样。」
那拉氏脑海中浮现出永璂的容貌,她多想再好好看看自己的儿子,平日里对乾隆的敬畏、礼教的训诫,让她只能把所有悲喜歌笑都深深藏着,母子无间的亲近情分,隔着有形无形的高墙。
如今高墙塌了,才看明白好多事情,可是都晚了。
「他才十二岁,那幺小的人,又没什幺心眼,以后……人力不可为……唉……」
容嬷嬷见那拉氏触了心思痛处,眼泪不住地向外涌,更觉心痛。
她想起昨夜和王守义的谋划,眼下也没有别的法子了,咬咬牙,下定决心:
「主子!人力不可为,那就听天命。听王守义说,宫里新来个小太监,会算卦,算得可灵验了。主子要不要试试?」
那拉氏接过容嬷嬷递来的手帕,拭去眼泪,点了点头。